這味道,是來自房間裏。


    白雲泉眼睛一瞪,拔出腰間的佩刀。


    周圍的人被他這一下子嚇了一跳。


    但白雲泉無心理會,抬起腳來一腳將本就不結實的房門踹開。


    房間裏靜悄悄的,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都是被人抹了脖子。


    他們的身上還綁著繩子,嘴裏堵著破布,當時的他們,動彈不得,可以說但凡進來個拿刀的,都能將這十多人給殺了,而且不會發出太大的動靜。


    後山抓住的那些土匪說隻是將他們綁了關起來,可沒有殺人。


    而他來的時候,領兵的將領也說,這些人被關在這裏,並沒有說人已經殺了。


    也就是說,殺這些人的,另有其人。


    這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些人背後的主子是誰。


    “這,怎麽會這樣。”


    跟在白雲泉身後的兩個人也愣住了,他們趕忙上前查看。


    一個活口都沒有,下手的人很穩,刀刀致命。


    “這些人就是那天我們看到的,背著東西上山寨裏的那些人。”


    “身份是錯不了了。”白雲泉說道:“有人故意殺了他們,不想讓咱們繼續往下查這些人背後的主子。”


    白雲泉的麵色嚴肅,這下線索斷了,該怎麽跟自家郎君交代。


    人死了,這件事即便是回到長安城,也沒辦法跟陛下說起,畢竟死無對證的事,況且,連懷疑的對象都沒有。


    到底是誰,還想置自家郎君於死地。


    來前山的,有徽州的守軍,也有刺史衙門的衙役,殺這些人的人,無非就是隱藏在這些人其中。


    至於土匪......


    連三個當家的都跑了,底下的土匪能有這個膽量來殺這些人?


    早就被攻打寨子的軍隊給嚇得跑不動路了。


    再者說了,土匪殺他們幹什麽?


    白雲泉帶來的兩個人清點了屋子裏屍體的數量,跟昨天他們看到的上山進入寨子裏的人的數量是一樣的,也就排除了是他們自己人動的手了......


    後山的那些小嘍囉被李複手底下的人當場清理了,三個當家的被抓了起來,他們所攜帶的財貨,也被收繳了。


    這麽多年,他們盤踞在這裏,搶了不少好東西,但是也都被他們給揮霍的差不多了,也沒辦法返還給那些被搶的人了,畢竟,就算是來認領,也沒有什麽憑證,這事兒,官府不好辦。


    正好原先下山的百姓,官府現在著手安置,也需要一筆錢財,就從這寨子裏收繳的剩下的財貨裏出吧。


    三個當家的身上都背了不少值錢的東西,那都是那十多個人昨天才送來的,這些東西,是不可能充公的,李複還要好好研究研究,這些東西到底是出自哪裏呢。


    他不認得不要緊,帶回長安去,問問見多識廣的陛下,是不是認得這些東西。


    說不定有的東西就是從長安城流出去的呢。


    兩撥人馬分開上山,也是分開下山,在徽州外再次匯集。


    徽州當地的守軍在任務結束之後就回到了軍營之中,那些被抓的山匪,則是由府衙的人負責押送回徽州城,關到監牢裏去。


    回去的路上,白雲泉向李複詳細的稟報了那十多個人被人殺了的情況。


    “也不稀奇,不希望咱們這知道他們背後主子是誰的人可多了去了。”李複冷聲說道。


    他此番來徽州,明麵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至於誰背地裏想要對他動手,這事兒可不太好查,而且,他也不會再在徽州停留,該是回長安了。


    不然手上有兵符,有皇帝的敕令,人在外麵這麽長時間,朝廷裏,該有人不放心了。


    那三個土匪頭子,就交給當地的官府處理吧,先前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剿匪的事情,總是無功而返,這次,給他們一個機會,在徽州當地的老百姓麵前,好好的處一口氣。


    那三個土匪頭子肯定是活不了了,至於山上的那些老弱病殘,估計就算不是死罪,也是關押起來活受罪,或者是以後拉出去當徭役當一輩子,要麽是死在牢房裏,要麽是累死在外頭。


    總歸,夠嗆能活長遠。


    這也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沒有殺過人,但是卻享受了殺過人的人所帶回來的一切。


    一點都不無辜。


    而那十多個人被殺的事,李複也沒有跟領兵的將領還有刺史在提起過。


    甭管心裏有什麽猜測,那也是他的事情,跟旁人無關,無須把別人也拉進來。


    因此,回到徽州城的當天,李複就跟刺史道別,說明日就要啟程回長安。


    當天晚上,刺史在府衙之中擺了慶功宴,也算是為李複明日離開而送行。


    在沒有提起那些人的情況下,雙方的交流,還是親切而友好的。


    李複並不是沒有懷疑刺史,隻是,沒有證據且模棱兩可的事情,不好直接往人家頭上扣。


    次日一早,隊伍就出發了。


    “來徽州這麽長時間,現在要走,還真有些舍不得。”


    馬車裏,小桃望著外麵,離著徽州城門越來越遠。


    “舍不得?這邊的日子可沒有長安城那邊滋潤,吃的,住的,都差一大截呢,懷念什麽?”李複笑著問道。


    “舒坦日子沒有什麽記憶,反而是苦日子,才令人印象深刻不是嗎?”小桃說道:“就想奴婢現在還記得以前,就是郎君您還不是涇陽王的時候,咱們在莊子上關起門來自家過日子的時候呢,那時候雖然沒有現在富裕,但是也沒有那麽多關於朝廷的勾心鬥角,您都離開長安了,您說那些人怎麽就跟狗一樣,聞著味兒就來徽州了。”


    小桃心中憤憤不平。


    她也知道了土匪寨子裏多了好幾個外來的人,是衝著自家郎君來的。


    “朝廷的新舊之爭,的確是凶險,但是以往,咱們在莊子上,日子過的也不安生啊。”李複笑道:“年年春天打仗搶水,你看今年開春,是不是就沒有人敢再故意欺負咱們了?因為咱們地位高了,身份不一樣了,這是改變之後帶來的便利。”


    “往年不是沒有勾心鬥角,隻是沒有擺在明麵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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