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之後,李五對著帶來的四個人說道:“你們兩兩換班值守,在處置結果沒有下來之前,不管用什麽手段,讓他活著,哪怕是留一口氣都好,現在,他還不能死。”


    “是。”四名百騎司的人拱手應聲。


    裴律師最好是別自己想不開自殺,若是律法要殺他,等到判決結果下來之後,要問斬還是如何,最好是他們兄弟幾個送他最後一程。


    這個狗東西,給百騎司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這一次為了查他,鬧得整個長安城雞飛狗跳的,百騎司的人就沒有睡過一個完整覺,搞得諸多兄弟心力交瘁的。


    臨海公主到了公主府之後,才發現自己平日裏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人看管起來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要做到這個份上。”


    公主府門口,裴家的馬車停在這裏,裴家的下人來到門房麵前。


    “公主府不見外客。”門口的人毫不猶豫的攆人。


    “我們不是外客,我們是公主殿下夫家的下人。”裴家的下人賠著笑臉說道:“都是自家人,想見一見公主殿下。”


    “誰跟你是自家人,現在,整個公主府,莫要說是人了,便是一隻鳥,都休想要飛進去!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這,怎麽會這樣?”


    門口的人不再回應,他隻負責攆人。


    被拒絕的裴家仆從,回到了馬車旁。


    “相公,公主府現在不讓任何人進去。”裴家的仆從說道。


    裴寂稍微掀開了馬車的車窗簾往公主府門口看了看,歎息一聲:“回去吧,如今,這公主府裏的人,已經不是原先的那一批了。”


    “是。”仆從應聲。


    馬車緩緩行駛,厚重的車輪,仿佛碾壓在了裴寂的心上,在得知百騎司連夜出城抓人,加上先前早朝議論的事情,他的心都涼了半截,僅僅一夜之間,仿佛人都老了十多歲。


    “唉~~”馬車之中的裴寂,歎息一聲。


    明明都已經如此盡心盡力的教導裴律師了,為什麽這孩子就是耐不住性子呢?


    如今,一切全完了。


    裴律師是他的嫡子,也是裴家的將來,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情,他就算是想要保裴律師,也是無從下手了。


    “進宮,去大安宮。”裴寂說道。


    他最後能做的,就隻能是去求太上皇開恩,無論如何,請免裴律師一死,別無所求,隻要孩子活著就好。


    他已經知道,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會善了,否則不會連臨海公主都被嚴加看管起來,不讓她接觸外麵的人.......


    大安宮裏,李複正陪著李淵下棋。


    “你這臭棋簍子,怎麽都這麽久了,就一點長進都沒有呢?”李淵嫌棄的看著自己的侄兒。


    “小侄的棋藝就算是再精湛,在您麵前,也不夠用啊。”李複無奈笑道:“就熬到現在,都已經是小侄絞盡腦汁,盡心盡力了。”


    “你啊,就是下的少了,有空多琢磨琢磨下棋,有好處。”李淵笑道。


    隨後兩人收拾了棋盤,又開了一局。


    “你這是什麽下法?”李淵看不懂李複的操作了。


    李複落下一子。


    “贏了。”


    “感情這一局,朕跟你下圍棋,你跟朕玩五子棋?!混賬小子!”李淵笑罵著。


    “跟您下棋,還不如湊點人咱們打麻將呢,至少那玩意兒,小侄要是運氣好,還能從您手裏贏兩頓飯錢,下棋,就是有兩個李複綁在一塊都玩不過您。”李複放下棋子,撇了撇嘴。


    老頭兒跟自己下圍棋,這不是欺負小孩兒嗎?多過分。


    從用過了午膳到現在,下棋下了一個多時辰了,那是一局都沒贏。


    一點體驗感都沒有。


    老頭兒跟算盤成了精似的,真能算啊,棋盤上就做好了口子讓自己鑽,心態都要崩了。


    得虧太上皇也沒點兼職,不然都能一邊跟自己下棋,一邊送個外賣了。


    內侍匆匆走過來,拱手言道:“陛下,裴相來了,跪在殿外。”


    “恩?他這是要做什麽?”李淵冷笑:“跪在殿外?”


    “是,跪在殿外,一言不發。”內侍說道。


    “那就讓他跪著吧。”李淵冷笑道:“無非就是為了他兒子來的,看來,他兒子做了什麽,他已經知道了,現在知道跪在殿外求朕了,怎麽就不知道管教好自己的兒子,朕不是沒有給過他們機會,讓裴律師去靜州,便已經是朕的態度了,可是裴律師呢?還是不知死活的來試探朕的態度,朕的底線,難不成真以為,朕不會殺他?”


    “或許,裴律師是因為........覺得有臨海公主在?”李複疑惑問道。


    “臨海公主是朕的女兒不假,可是,朕也絕對不允許,他借著這一層身份,無法無天,視大唐律法於不顧,這次,臨海公主也不好使。”李淵生氣的將自己手上的棋子扔到棋盤上。


    當初他賜婚臨海公主給裴律師,是想著兩家感情好,能夠結親,也未嚐沒有說要保護裴家的意思。


    可是如今呢?保護出什麽了?


    讓他們越來越膽大包天!


    “叔,別生氣,外頭裴相跪著,為了裴律師,人家好歹是父子,兒子犯了錯,父親來祈求給兒子一條生路,人之常情。”


    “他若是真的想讓自己的兒子活,就應該管教好自己的兒子,不要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上一次,就蝗災的事情,你不要想的太簡單,那件事背後,指不定就有他的授意。”李淵感慨說道:“朝堂上的這些人啊,背地裏的關係利益,錯綜複雜。”


    “懷仁啊,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苦楚,也並非是說皇帝想要做什麽,就能夠做什麽的,若是掌握不好其中的平衡,隋煬帝便是前車之鑒。”


    李淵苦笑著搖了搖頭。


    所以李淵能夠理解裴寂在如今朝堂上,有一些過分的行為。


    但是這樣的行為,隻能容忍一次,隻是一次,就將兩人之間的情誼抹去了。


    當今皇帝,就算當初有做錯的地方,但是,還是自己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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