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太上皇庇佑的裴家勢大,朝堂上的其他人,不會說什麽,做什麽,即便是被欺負了,被勒索了,也隻能忍著一口氣,不與裴家多做計較。


    畢竟,他們還需要在朝堂上有一個像裴家這樣的,與皇帝親近,能在皇帝跟前說得上話的人。”


    “可是現在裴家要倒了,那些曾經在裴家受過委屈的,受過傷害的人,要來討債了。”


    “在老世家的眼中,一朝天子一朝臣,裴家已經沒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了,所以他們不會再出麵觸怒天子,為裴家說話了。”


    “裴寂,我李複,也是個向你們裴家討債的人。”


    “裴家也風光了這麽多年了,現在,也是該到了還債的時候了,看看那些給你打了欠條的人,他們站出來為你說話了嗎?


    讓我想想,今日早朝朝堂上,也的確是有人站出來為裴家說話了,隻是,就那兩句話,不輕不重,不疼不癢,隻是被人輕輕駁回,就不再言語了,裴寂,你這為人處世,交朋友,真是一點都不看人呐。”


    裴寂無奈苦笑,笑容之中帶著幾分淒涼。


    “涇陽王,剛剛老夫還誇你聰明,怎麽這會兒,就糊塗了?朝堂之上,世家大族之間,哪兒會有什麽真朋友。”裴寂說道:“相互之間有了利益關係,才會有朋友關係,一旦沒有利益維係,誰會認得你?眼下的裴家,你不是已經親眼看到了嗎?”


    李複低頭一笑。


    “人生在世,朋友的話,總該有那麽一兩個吧。”李複思索著說道:“當初,太上皇可是將你看做是朋友的,無關乎身份,無關乎利益,你呢,你是真的將太上皇當做是老朋友,還是,隻是因為他是太上皇。”


    裴寂抬起頭,看了看長安城晴朗的天空。


    想必往後,這片景色,怕是再也看不見了。


    “我與太上皇年少相識,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小官,唐國公府無權無勢,朝廷打壓,日子都過得戰戰兢兢的。”裴寂笑道:“年少時候的情誼,單純啊。”


    “是,太上皇一直都是這麽想的,不管是當年年輕的時候,還是做了皇帝之後,又或者是成了太上皇之後,他始終都沒有變過,變了的人是你,裴寂。”李複說道:“你辜負了太上皇對你的這份情誼。”


    讒言,誤導,利用,蒙蔽。


    “是啊,是我辜負了,可是就算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人呐,處在一個位置上之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涇陽王,你還年輕,又有兩位陛下護著,你自然是能夠過的逍遙自在,你是皇室中人,這層身份,就足夠保你一世無憂,可是我不一樣,裴家不一樣。”


    “你可以人淡如菊,可是我們不一樣,在這長安城之中,在朝堂之上,若是不爭,便是無路可走。”裴寂說道。


    原本兩個相互看不順眼的人,如今卻是在宮殿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聊起了天。


    “涇陽王,你以後也會有孩子的,將來你的孩子也會成親,成家立業,到時候,涇陽王府就不似你如今這般,光棍一個了,你身為涇陽王府的主君,你要為整個家族考慮,你兒孫的前途,家族的興盛。


    到那個時候,你是否還會像現在這般,對什麽都不在乎,不在乎金錢,不在乎權利?


    或許你會跟我一樣,也是要經營,也要去爭。”


    “你不爭,你的兒孫如何?不爭,不經營,不為家族犧牲,家族遲早會走向衰落,那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不如一直待在涇陽縣的莊子上,老老實實的做你的地主去。”


    “裴律師雖然娶了臨海公主,但是一直隻是有個駙馬都尉的頭銜而已,並沒有官職在身上。”裴寂說道:“他已經成家了,我有很多兒子,但是他是我最看重的,是裴家的嫡長子,是裴家的繼承人,他在很小的時候,我就是親自將他帶在身邊教導。


    隻是,天不遂人願,或許,也是對我的懲罰,他並沒有像我想的那般成材。”


    裴寂感慨著,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如今也無力回天了,臨走之前,他還真想找人說說話,哪怕坐在自己身邊的,是曾經自己最看不上的涇陽王李複。


    也就隻有李複,能夠與他這般閑聊了。


    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


    “涇陽王,有一件事啊,你猜對了,但是也猜錯了。”裴寂眼神空洞,語氣平淡:“先前那些家族,給我寫的欠條,送到了我的手裏,欠條在我手裏,就算是把柄在我手裏。”


    “如此,他們見到裴家落到如今這地步,就更不會對裴家施以援手了。”李複蹙眉。


    都這時候 ,裴寂還捏著這些東西呢。


    裴寂卻是搖了搖頭。


    “我已經還給他們了,上一次蝗災流言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就已經還給他們了。”裴律師說道:“換他們在朝堂上說一次話。”


    “或許是起到作用了,律師他隻是被貶去了靜州做官,這個結果,比起欺君之罪來說,已經很好了。”


    “隻是律師那孩子,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他從小到大,太順了,在家裏,被視為裴家將來的繼承人,有我這個裴家的家主悉心教導,裴家所有的人都慣著他,聽他的,敬他三分。”


    “沒有經曆過什麽苦日子,一下子讓他到荊州那個地方去,他如何受得住,但是我也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出如此下下策,甚至不與我商議,就用出這等昏招來,將自己折進去了,將裴家也折進去了。”裴寂的雙眼,流下了渾濁的淚水。


    “即便是這樣,你都不舍得放棄裴律師。”李複好奇疑問:“方才你與我聊天說話,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家族如何如何,但凡早點拋棄裴律師,裴家不至於落得如此地步。”


    “甚至你自己都說了,你的兒子,不止有裴律師一個,斷臂求生,不好嗎?將一切的事情都讓裴律師背了,保全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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