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大的官,難道您比關公還大嗎?”


    “呦嗬,你們還認關公。這麽跟你們說吧,關公見了我都得低頭。”


    關公堂堂河北大漢,劉禪則是一個沒發育完的少年,不低頭看不見他,所以劉禪這句話沒毛病。


    但這句話卻直接將二人震懾住了,荊州上下沒有不知道關羽的大名的。


    即便是江東的呂蒙也這樣評價關二爺:“恩信大行,兼始有功。”


    再看劉禪所率領的這批士卒,甲胄齊備、精銳十足,遂對這話頗為相信。


    劉禪承諾若是收編山賊成功,給二人別部司馬的官職。


    二人感激涕零,再拜表示自己一定效死力以建立功勳。


    自此,劉禪的部隊一分為二,一明一暗,一個去江陵,一個在草野。


    兩日後,荊州江陵城西直門外。


    “明公權且稍歇,少公子距城不足十裏,很快就到。”


    說話之人體態中等的文士打扮,下巴一撮小胡子呈現倒三角形,麵上帶著恭維的笑意。


    其人名喚梁敏,是南郡太守糜 芳征辟的主簿,因此稱呼糜芳為明公。


    而一旁正在吃著冰鎮甜瓜的糜芳則是有些肥胖,即便是寬鬆的文臣袍也能隱約看到他的肚腩。


    早年走南闖北,商行天下的時候,糜芳其實挺健壯的,也是十裏八村的俊後生。


    可惜後來做了這南郡太守,就此安定下來,再加上貪圖口腹之欲,因此日漸發福。


    對著梁敏擺了擺手,糜芳將啃得隻剩皮的甜瓜扔給遠處的野狗。


    “不歇了,少公子常與我書信,言必稱舅父。今日他以童子身來,荊州文武怕是會看輕於他,我這個舅父自當要來給外甥撐腰。”


    撐腰是真的,但不是他的全部目的。


    外甥還是個小孩子嘛,肯定是劉備讓他來掛個職走個過場鍍金來了。


    荊州有些事比較複雜,就沒必要勞煩我們的小監軍。


    乖外甥隻需要在舅舅這個導遊的帶領下,在荊州吃好喝好玩好,看到一番政通人和、其樂融融的景象就可以了。


    最後自己再上書稱讚劉禪一番,將他禮送回益州,便是皆大歡喜。


    想到這,糜芳將自己銀印青綬的南郡太守官印在手裏握了握,神情也變得胸有成竹許多。


    太守親自來,確實引起了不小的影響。


    西門外,許多江陵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拿著掃帚,參與到這場接風洗塵活動中。


    然而他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劉禪的隊伍。


    糜芳滿臉疑惑,頻繁地用蜀錦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


    “怎麽回事,既然已經不足十裏,總得派個人前來溝通一二吧。”


    就在眾人站的雙腿有些發虛的時候,忽然有人慌慌張張地從城內朝著他們邊跑邊喊:“公子監軍順江向下,在南岸改舟換車,已從南城門入江陵。”


    此言一出,眾人一陣唏噓。


    少公子雖然當了什麽監軍,但果然還是個娃娃,這些為人處世的禮節都做不好。


    由此眾人紛紛孩視劉禪,但由於糜芳在場,皆不敢表露,隱藏於心。


    “速速隨我前去南門。”


    於是在糜芳帶領下,數百上千人一陣湧動,有的坐上馬車、有的步行,浩浩蕩蕩地向南門趕去。


    然而,當他們走到半路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隆隆的馬蹄聲。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遠處一隊甲胄精良的騎兵飛奔而來,約有百餘騎,沿途百姓慌亂避讓。


    糜芳當即大怒:“膽敢在城內縱馬,你們是哪個部隊的?速速停下。”


    他身為南郡太守,江陵又是南郡治所,在鎮守荊州的關羽率軍北上之後,他便是此地名副其實的一把手。


    這群人目無法紀城內縱馬狂奔,簡直就是對他權威赤裸裸的挑釁。


    尤其是當著江陵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之前,他必須拿出南郡太守的氣勢。


    然而他失算了,本以為這群人會在自己嗬斥之後立刻停下,卻不想這群騎兵根本不鳥他這名太守。


    縱馬狂奔,絲毫不在意這群衣著華貴的人物。


    本想出聲嗬斥,卻聽到這群騎兵大喊:“賊人暗弩刺殺禪公子監軍,江陵全城戒嚴,公子親軍接掌四方城門,違令者立斬不赦。”


    眾人頓時大腦死機,一片空白,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海量信息。


    糜芳太守也是徹底懵逼。


    “啥玩意?”


    “他說要戒嚴?”


    “公子監軍遭到刺殺?”


    不管這群人理解不理解,騎兵們的速度絲毫未減。


    一句立斬不赦,這群人已經乖乖讓出通道,騎兵們暢通無阻地衝向西城門。


    等騎兵遠去,糜芳才終於回過神來。


    “糟了,公子是在江陵遭到襲擊,我,”糜芳大腦飛速運轉,隨後一腳踹在趕車的馬夫背上:“快,快去尋公子監軍。”


    馬夫不敢怠慢,立刻鞭笞拉車的馬匹,速度一下子就上來了,坐在車廂裏的糜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但他已經不在意這些小事,現在隻想趕快前往現場,確認劉禪的安危。


    作為劉備的親兒子,繼承人,荊州監軍,若是真的出事,就必須有人對此負責。


    眼下便隻有他糜芳這個南郡太守在此,最起碼要引咎辭職變成白丁,甚至還要為此狠狠地殺掉一批人,在江陵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甚至關羽真就可能借此發難趁機砍自己腦袋,畢竟他想這麽做不是一天兩天了。


    先前,糜芳一直自持身份,根本不懼關羽問罪,“他關羽就算知道能奈我何!”


    但現在不一樣,若真是親兒子死這,以關羽那護犢子的脾氣真有可能來個先斬後奏。


    到時候劉備也絕對不會對關羽進行什麽實質性的問罪。


    在這種驚懼交加的心理下,糜芳來了個古代版速度與激情。


    他也在江陵城裏麵玩起狂奔。


    眾人見太守車速八十邁,一陣驚呼之後也反應過來,立刻提臀跟上。


    等糜芳遠遠看見劉禪的車架的時候,車架已經被公子親軍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直接擺出了作戰使用的四武方陣。


    刀盾手在外,長矛兵抬槍,弓弩手警戒四方,騎兵護衛中軍。


    一片肅殺的氛圍,第一時間趕到的糜芳也被當成了敵人,幾十架連弩瞄準他的馬車。


    一聲令下便能將他射成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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