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剛起,目前蜀中的動員還在一個合理的範疇,動員民夫勞力在十萬多一點。


    屬於是每兩戶百姓中出一名勞動力,遠不是當年漢中之戰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的狀態。


    戰亂之後,益州的人口是有一定發展的。


    如今官府掌控下的益州戶籍民的數目嗎,已經達到二十三萬戶,百萬人口。


    新增戶數中一部分是從豪強莊園裏被減負政策吸引出來落戶的,還有一些是從南中遷徙過來的。


    且去年一整年益州的新生兒,官府登記入冊的有五萬之數,男女比例各半。


    生育率百分之五,算是較高水平了。


    事實上百姓生育是很積極的,不需要官府鼓勵他們也會積極生育。


    隻要是他們的基本生存需求得到滿足的話……


    在古代,新生兒數量是充足的,問題是這些新生兒有多少能夠健康長大。


    底層百姓往往生五六個,甚至七八個,就這,還有絕後的風險。


    貧窮的生活和落後的醫療,導致兒童夭折率太高。


    能正常活到十一二歲成為家中勞動力的不到一半,能撐到十五六正常結婚生子的,也就是三成左右。


    若是遇上戰亂或瘟疫,這個比例更低。


    這也是劉禪借著張仲景的名頭發展醫學的原因。


    劉禪大力扶持的江陵醫學院,如今已經有一千五百名學員,一年比一年招生數目多。


    學期三年,畢業包分配。


    去年的兩百名畢業生,成績好的都去縣裏當醫官,成績一般的入了各官營的醫館。


    成績差的去鄉、亭當基層駐紮郎中,或者入軍隊跟著軍醫官實習兩年再分配到縣裏。


    民間的郎中,經過考核之後,也可以為官或者到官營醫館入職。


    對於那些跳大神、喂符水的江湖巫醫,便要治他們非法行醫罪。


    因為這件事,在荊州還鬧出一場叛亂。


    當時官府抓了一個神棍,這家夥頗有些愚民手段,在當地流民中頗有威望。


    官府抓了他判處五年勞役之刑,結果當地流民竟然攻擊了服役點,將神棍劫走了。


    當地官兵進山剿匪,七天七夜之後,神棍自知無路可退,便帶人出來投降。


    一旦涉及宗教迷信,科普教化開民智總是十分艱難的。


    幸好,劉禪本人也是有醫家亞聖的身份,再加上張仲景老爺子的聲望,民間的支持者還是占多數的,所以基本上沒有大的動亂。


    而為了對抗神鬼病災的封建迷信,劉禪也是不得不用迷信來傳播科學。


    反正張仲景本人已經殯天,封個神也不是不行。


    他令荊州各地修繕規範民間自發修建的張仲景祠。


    並且官方修建‘醫聖祠’,準許百姓供奉香火。


    便是在益州,一些地方也修建起了醫聖祠。


    總之呢,就是要大力扶持中醫科學,提高醫療水平,進而提高嬰幼兒健康成長的概率。


    同時,官方醫館提供平價藥,也是在老百姓中狠狠的刷了一波民心。


    這種實打實的惠民之舉,老百姓是能切身體會到的,比宣揚孔孟思想的教化更顯功德。


    所以民間對季漢朝廷的向心力很高,此次戰爭動員都是積極響應。


    而官府隻征召了規定的數目,並不追求超額。


    當然,這也是正常的,沒有一上來就開啟極限狀態。


    若是大戰順利推進,自然不需要再疲憊民力。


    問題的關鍵在於時間,若是戰事遷延日久,到時候官府便不得不極限壓榨民力以供應大軍。


    所以,盡可能要穩進之中求速勝,避免出現‘久暴師則國用不足’的情況。


    “出兵五萬跨過秦嶺作戰,便需要十萬輔兵和民夫來確保後勤,這就是十五萬人在日夜消耗。”


    “是以孫子雲,‘百姓之費,十去其七;公家之費,十去其六’。”


    這一點劉禪覺得孫子說的很精辟,但有點保守。


    此次朝廷北伐,百姓的財富是否損耗七成他不確定,但是官府的錢糧的損耗遠超六成,甚至接近八成。


    所以兵法可做理論指導,但不一定會完全貼合實際情況。


    兵法這類實用知識劉禪一直是非常認真學習的,諸葛亮教授的也很用心。


    所以那些兵法的理論知識,劉禪基本倒背如流。


    真要是紙上談兵的辯論起來,軍中少有能說得過他的。


    對於軍中的許多後起或二代將領,劉禪也嚴格要求他們要學習基礎的兵法知識。


    當然,並不是學什麽高級的戰陣、計謀,而是學習如何規範的行軍、偵查,如何紮硬寨、防火防偷襲等等。


    給將領發放印刷的兵書,主要是全套的《孫子兵法》和《司馬法》,這讓那群將領大為感激。


    雖然劉禪已經熟練掌握了印刷技術,但是人們的傳統觀念下,書是比黃金還珍貴的東西。


    承載知識的書籍是能夠當成傳家寶一代代傳下去的。


    所以他們都將此當成了太子對他們的厚重獎賞。


    不過有的將領他不識字,所以劉禪也經常逮到機會就跟他們講課。


    當然,所講內容基本上也是當初諸葛亮講給自己的,偶爾加上一些自己悟出來的道理。


    “故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故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


    拙速不是指笨拙的求取速勝,而是穩重的盡快取勝。


    這裏劉禪一直強調的穩重便是要嚴格執行戰略部署,速勝便是不得出現任何拖延。


    隻要按照既定的戰略完成相應的目標,就能達成穩定的速勝。


    不要因為自己有個取巧的點子而去拖延戰事。


    身為一名將領,一定要知道用兵的危害,才能了解用兵可能產生的益處。


    聽到劉禪滔滔不絕的講述,一眾將士都受益匪淺。


    尤其是那個王平,雖然他文學修養很低,識字不過百個,但他還是很積極求學的,尤其是兵法方麵的。


    除了常在劉禪身邊聽課,回去後也常常讓軍中識字的士兵將兵書內容念給他聽。


    且其人頗有悟性,久之竟能口述批語,且有相當程度的見地。


    他的成長之迅速,劉禪是看在眼裏的。


    之後若是他能順利經過戰陣檢驗,將來便可放出去獨當一麵。


    在正式踏足涼州土地之前,劉禪最後一次向諸將強調他們的戰略:


    “此戰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消滅隴右抵抗的野戰勢力;第二,完成斷隴,阻止魏軍援軍上隴;第三,全麵消滅據城抵抗各勢力,以全據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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