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談判,劉禪便也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許之以九卿,念他守土有功,若舉郡來降可得鄉侯爵位。


    家中子弟皆可征辟為官者,從縣郡州到中央署官都可以。


    你們張家從張掖出來,去外麵開枝散葉多弄幾個分家多好,那樣多熱鬧,而且總體家族勢力也是上升了的。


    張進就是貪心點,一下子列出二十人來,劉禪也能照單全收,可謂誠意滿滿。


    九卿也是真的,若是張進一拍腦袋真投降了,劉禪不介意給他太仆,或者大鴻臚的九卿之位。


    傳統的九卿之中,太仆掌管宮廷車馬及牲畜事務,秩俸中二千石,銀印青綬, 掌車馬,天子每出,負責安排前後的禮儀隊伍。


    不過劉禪對這個職位進行了更改,讓其變成了一個炙手可熱的實權肥差。


    考慮到馬政的重要性,季漢的太仆不再局限於中央。


    不再是掌管宮廷車馬及牲畜事務,而是成為是馬政的主官。


    馬政注定要興,因此朝廷每年都會有大量的財政撥款,太仆的權力和地位大為提升。


    至於大鴻臚,權力和油水也很大,負責分管邊區少數民族事務和諸王列侯朝聘事務。


    隻要中央朝廷足夠強大,大鴻臚便是這些人爭相送禮討好的對象。


    張進的侄子感受到了劉禪的大方,興高采烈的將消息帶了回去。


    雖然沒有同意將三城分割給張掖,但總體上對張家來說是條件更優渥了。


    然而他看到的卻不是叔父的笑臉。


    “條件雖然多有優厚,但劉公嗣此舉,是要我張氏族人皆離開故土啊,此絕根之舉,萬不可為也。”


    “張氏之所以能興盛,就是因為紮根鄉裏,若是去了他處,就是無根浮萍,任人拿捏,哪還有今日的富貴?”


    於是,張進表示可以談,實則與漢軍虛與委蛇,拖延時間加緊備戰。


    並下令其控製下的三城關閉城門,禁止入境。


    這件事令劉禪很生氣,漢軍將士們也很生氣,張進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被先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以為自己也很強大,漢軍雖然也很強大,但不是不能對付。


    他以為自己扼守關隘,就能割據為王了。


    就像當年攻入鹹陽,以為派兵扼守函穀關就能擋住項羽當關中王的劉邦那樣。


    可悲的是,張進沒有一位子房來勸醒他。


    他麾下確實是有清醒的人的,不過他並沒有學張良那樣罵醒劉邦來罵醒張進。


    姑臧豪強李軌,在得道張進禁止漢軍入城的命令後,立刻拍案而起:


    “與朝廷大軍對抗,張進他瘋了不成?!想死別帶上我們!”


    他親眼瞧見漢軍的盛大軍容,同時對己方的力量也是很清楚。


    他知道抵抗下去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臂當車,最後必死無疑,甚至有可能身死族滅。


    作為隴西李氏的家主,前漢飛將軍李廣的第十世孫。


    因為幾年前父親死於亂軍,李軌年二十多就接任了家主之位。


    經驗豐富的他非常懂得如何保存自己的家族。


    同時他也懂得中央王朝崛起,天下一統乃是必然趨勢,割據地方隻有死路一條的道理。


    既然張進要找死,那他不介意對這小醜踩上一腳。


    順便還能讓李家在劉禪那裏得到更多的好處。


    他先是拍家仆給劉禪送去密信,並送去自己精裝的佩戴匕首為信物。


    劉禪壓根不知道這玩意是不是李軌的貼身信物。


    但並不影響他將自己的玉佩交給信使帶回去。


    得到答複的李軌狠狠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趁著月黑風高的時機跳下城來,朝著漢軍營地趕去。


    他真的是跳下來的,雖然有繩索,但那是回去用的。


    西邊的城池普遍沒有中原的高大,除了少數非常重要的軍事要塞,比如宣威城。


    其他的城池基本上都是越靠近西域,城牆就越矮。


    姑臧城牆的高度五米多一點,當然,這樣的高度一般人也跳不了。


    但李軌不是一般人,作為李廣的十世孫,將門世家,李軌頗有乃祖之風。


    僅從單兵個人武藝來說,整個姑臧城沒有一個人能打得過他,甚至整個武威郡都罕有敵手。


    早有埋伏在外接應的漢軍斥候,順利的將其接入漢軍營寨。


    對於這位跟大漢頗有淵源的將門之後,劉禪也不能免俗而帶上了濾鏡。


    並沒有將其當成尋常豪強對待,而且親自出了營門迎接。


    李軌驚訝於劉禪的年輕,以及他禮賢下士的手段。


    而劉禪對李軌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真壯,估計能和魏延打個五五開。


    關羽、張飛年紀大了,已經過了個人武力的巔峰期,而魏延正值壯年,因此劉禪拿他來比較。


    “請隨我入內詳談。”


    劉禪甚至用了‘請’字,可見對其重視。


    說起來,自己身邊已經有一位呂澤的後裔呂嵩,現在又來了個李廣後人。


    漢朝正統的碎片越來越多了屬於是……


    另外,劉禪是記得李氏唐朝可是瘋狂給自己編撰家傳譜係的,並且追認了李廣為先祖。


    如今拱手下拜在自己麵前的這位李軌,既然是李廣的十世孫,又是隴右李氏,豈不是……


    旋即,劉禪快速搖了搖頭。


    自己的天策大將軍還是剽竊的某世民的,還是不要再編排人家先祖了。


    坐定之後,李軌將自己知道的情報一股腦全講了出來。


    張進不愧是張掖最大的豪霸,不少漢人大戶和胡人投靠他,再加上吸納的三種胡,其麾下有三萬青壯。


    劉禪也是吃了一驚,若是真讓張進在這裏當幾年的土皇帝,恐怕到時候張掖郡隨便掉地上一個銅板都得姓張了。


    當然,人多勢眾也有精兵強將和烏合之眾的分別。


    張進的麾下是介於這兩者之間的,且稍微偏向烏合之眾多一些。


    “駐守宣威城的是張進的弟弟,駐守姑臧城的是張進的女婿,駐守顯美的是他兒子,三城有一萬餘眾。”


    “這一萬餘人馬是張進麾下的精銳,剩下的全是烏合之眾,甚至連作戰用的兵器都不能配齊。”


    “隻要太子殿下將這一萬餘人一舉吃掉,拿下整個張掖郡便再也沒有任何困難了。軌願意助殿下完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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