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慶幸自己沒有出麵,不過他還是帶著憂愁的麵容去看望了楊秋。


    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有點擔心。


    有了楊秋這一遭,自己就能有更充分的理由拒絕出戰。


    但考慮到楊秋的身份地位,他不能真的在這裏出事。


    先前,後方可沒少派人來催促他進軍。


    這些人雖然隻是動動嘴皮子來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可最後這些壓力都壓到了張合頭上。


    對麵漢將陳式的防守無懈可擊,強攻之下還要麵臨萬箭齊發。


    若是不計傷亡的強攻,最後就算是拿下了街亭,自己這三萬大軍也得報銷在這,落得個功不抵過悲哀結果。


    所以,張合一直頂著壓力拒絕出戰。


    幸好楊秋是個知兵之人,在前線並沒有要求他出兵。


    但同時,這個楊秋也沒有替張合跟後方辯解,一副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架勢。


    也怪楊秋自己沒沉住氣,成為了張合拒絕出兵的理由之一。


    其實,張合並沒有完全的消極進攻,他還是嚐試了一些其他辦法的,隻不過收效甚微。


    張合先前聯係過胡人,許以厚利,讓其出兵幫助襲擾漢軍後方。


    他聯係的是南匈奴的去卑,但是去卑不想親自動手,但去卑也不想太得罪曹魏。


    於是他也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暗中資助了一下先零羌,讓他們去當這個馬前卒,也算是對曹魏有了交代。


    至於先零羌出工不出力,則就不能怪去卑了。


    而先零羌一直在觀察形勢,始終沒能得到漢軍失敗的消息,反而漢軍一路高歌猛進、每戰必勝。


    這讓他們變得很從心,覺得沒有必要為了些許財貨去替別人擋漢軍的兵鋒。


    甚至,先零羌內部隱隱開始形成兩個不同的陣營。


    先零羌在五十多年前還很強,永康元年(167年)冬,還發動叛亂進犯長安三輔地區。


    中郎將張奐派軍司馬董卓、尹端大破之,斬其首領,俘虜萬餘人,打到第二年班師回朝。


    先零羌自此顯著衰落,獨木難支之下開始與匈奴眉來眼去。


    投靠匈奴後,先零羌的勢力開始恢複,中平元年(184年)的時候,再次參與對東漢朝廷的叛亂。


    當時叛亂的有很多,既有漢人豪強,也有先零羌等胡人部族,是一場聯合叛亂。


    而且在中前期是壓著東漢軍隊打。


    中平二年(185年)三月,朝廷令左車騎將軍皇甫嵩領軍出征,董卓拜中郎將為副。


    七月的時候,皇甫嵩就因作戰不利而被罷免。


    八月,朝廷拜司空張溫為車騎將軍,接管三輔軍區事務,執金吾袁滂為副。


    董卓為破虜將軍、周慎為蕩寇將軍。


    漢軍與叛軍在美陽縣對峙,張溫、董卓初戰不利。


    幸而當時的漢室天命仍在,老天爺幫了漢軍的忙。


    史書記載,流星劃過天空,砸進了叛軍軍營中。


    驢馬都嘶鳴起來,叛軍認為這是不祥的征兆,人心惶惶。


    董卓得知情況後大喜,次日,董卓與右扶風鮑鴻一同出擊,大破叛軍,斬首數千級。


    之後張溫讓董卓率三萬人去討伐先零羌,然後被先零羌和匈奴人包圍。


    董卓最後雖然成功突圍,但是自此以後,東漢的軍隊再也沒有打到先零羌的地盤。


    先零羌在給匈奴人當附庸的日子裏,成功的恢複了一定實力,並在漢軍的進剿下存活。


    然而,問題是,當他們的實力逐步強大的時候,匈奴人對先零羌的限製就來了。


    每年索要不少牛羊馬匹,還頻繁的要求他們派出部眾去為匈奴人征戰。


    屁股決定腦袋,如今,先零羌內部一批有識之士已經看出來了,給別人當狗是沒有前途的。


    於是他們謀求擺脫附庸的身份,這個派係的成員基本上都是圍繞以當前先零羌首領的兒子迷當為核心的少壯派。


    而年齡較大的保守派則認為匈奴人太強大,不是他們能得罪的,因此認為應該保持進貢關係。


    由於保守派掌握部族的主要權力,迷當便自稱迷當羌首領,自己搞了個小班子。


    當然,這個小班子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承認,外人依舊把他們當做先零羌。


    如果沒有外力幹擾的話,迷當應該會數年之後繼承父親先零羌首領的位置。


    然後逐步謀劃實現自己的計劃,為此甚至不惜放下舊怨,與北伐的薑維結盟,然後被魏軍和匈奴人殺死。


    而現在,外力幹擾來了,並且是還是他命中注定會給他帶來一劫的那個男人,薑維。


    將在外便宜行事,薑維在斥責了先零羌首領之後,敏銳的發現了其內部的矛盾。


    然後他找上了迷當,表明了漢軍對匈奴的忌憚,並將漢軍描述成不強不弱的形象。


    匈奴很強,而且是漢軍的敵人,因此漢軍希望有更多的盟友。


    誠聘盟友,有意者來。


    顯然迷當是有意者,匈奴很強,所以把他們當狗,漢軍稍弱,所以視他們為盟友。


    於是薑維給他製定了一個計策,先架空父親謀取控製部族的實權,然後尋機背刺匈奴。


    迷當想著重現先零羌的強盛,西土為王,薑維想著攪動風雨,以滅胡謀萬戶侯。


    於是,二人私下裏各懷鬼胎的歃血為盟、約為兄弟。


    於是,所有勢力都安靜下來,默默的關注街亭對峙,等待對峙出一個結果,等待著涼州新的格局。


    張合的三萬戰兵,以及後麵大量的民夫輔兵,糧食消耗量很大。


    九月中旬,開始感受到了糧草轉運方麵的壓力,糧草誤時送達的情況開始出現。


    關中的糧草已經見底,需要依靠從關東轉運糧草。


    且關中本就有些衰敗,如今更是男子當戰、女子當運。


    當下更是秋收時節,農忙肯定會受到一定影響。


    因為持續征戰,直接將關中這兩年好不容易有了些的生機徹底壓榨幹淨。


    而雍州跟涼州一樣叛亂不斷的原因,也跟曹魏對民眾的極度壓榨有關係。


    就比如鄭甘這種農民起義,就是在反抗封建壓榨。


    可惜的是,曹魏的軍力足夠強大,鄭甘的反抗注定是要消亡的。


    郭淮率軍包圍了起義軍,並且沿途設關卡,禁止商賈通行。


    無法得到物資補給的起義軍已經是強弩之末。


    郭淮預計,最遲到十月初,自己便能將鄭甘消滅。


    不過這些農民起義,本身也沒有太多存糧,擊敗他們後反而會多一大堆俘虜需要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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