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長,你食不食油餅?”


    “來兩張!”


    關中戰場,一支數百人的漢軍隊伍正坐在魏軍營寨外的空地上進食。


    伍長從戰友手裏接過兩張油餅,將肥的滋滋冒油的烤羊腿夾在中間,然後猛地咬了一大口。


    吧唧吧唧的咀嚼,吃得賣力,很享受。


    讓別人看到都仿佛能聞到烤肉的香味,會跟著流口水。


    烹羊宰鴨,八百裏分麾下炙,專門瞅著風向合適的時候給魏軍士卒表演一波吃播。


    這也是一種心理攻勢,魏軍士兵一個個看著自己碗裏的雜糧粥,整個人心態都不好了。


    益州多陰雨天且有大量的水利工程在,漢水以南的地方基本上沒有受到旱災的影響。


    今年秋收即便不是豐年,也稱得上是一個平年,也是漢軍能夠在這裏跟魏軍對峙的原因。


    因為諸葛亮展現出來強烈的誘敵和進攻欲望,更加堅定了曹真的堅守欲望。


    曹真指揮軍民深溝高壘,瘋狂的修建各種防禦工事。


    直到秦朗抵達關中戰場後,魏軍數量暫時明顯多於漢軍,並給魏軍帶來一些主動出擊的聲音。


    秦朗麾下是精兵,而且在對鮮卑戰爭中取勝,士氣也不錯。


    而令曹真頭疼的魏延部此刻在雍城也未來到前線。


    所以魏軍開始有意無意的試探性出兵,想要打一些小仗。


    而每次漢軍的小股部隊都會迅速撤退,不給魏軍接觸的機會。


    漸漸的,魏軍士兵們膽子也大了些。


    再想到最近一直被漢軍問候老母、問候九族,便越發的想要找漢軍廝殺一番,狠狠的教訓對方。


    於是魏軍的試探性出擊越發頻繁,廣撒網還真捕到了魚。


    有幾支漢軍小隊被追上不得不打了幾架,還被魏軍給打敗了。


    魏軍士兵的士氣越發暴漲,出擊的欲望越強。


    丫的,你們嘴不是很能嗎,打死你們這群王八羔子。


    吃羊腿,吃羊腿,憑什麽隻有你們吃羊腿。


    魏軍許多中低級軍官的好戰心理被激發了,開始裹挾高級軍官。


    當高層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夏侯儒在幹什麽?”


    曹真咆哮著,然而周圍的將官都無法回答。


    夏侯儒先前被魏延一戰正麵打得道心崩碎後,便被曹真擼掉官職安排到二線。


    不過畢竟是宗室子弟,雖然貶官,但是數個月內連升三級,又成了一名管著兩千多人的都尉。


    他的戰意也漸漸重塑起來,看到現在己方士氣不斷上漲,漢軍多次吃癟,信心回來了。


    但是因為曹真當時將戰敗的鍋扣在他身上,因此不許他帶兵上前線。


    於是這家夥竟然不請示,自己加入其他將官的隊伍一同出征了。


    當得知此事的消息時,諸葛亮正在渭水邊釣魚。


    “上鉤了。”


    侍從道:“丞相您魚漂沒動靜。”


    “咳,我說的不是這個。夏侯儒,布置了這麽久,總算釣上來條體格不錯的魚。”


    隨後諸葛亮叫來耳語囑咐了一番。


    陳式麵色興奮的領命而去。


    然後諸葛亮看著毫無動靜的魚竿,眼神中透露出些許不甘。


    隨後叫來剛剛說話的那個侍從:“交給你了,不釣到大魚不許回營。”


    隨後就把裝魚餌的桶子提走了。


    侍從一臉懵,剛要詢問沒魚餌咋釣。


    諸葛亮搶先回了一句:“願者上鉤。”


    不久之後,夏侯儒被漢軍團團圍困的消息便傳回了魏軍營中。


    然後就有了曹真咆哮。


    漢軍圍而不打,想要引誘魏軍援軍的目的太過明顯,以至於幾乎所有人都看了出來。


    可是那是夏侯儒啊,難道還能不去救援嗎?


    眾將士都不敢發表言論,能下定這個命令的,唯有同樣身為宗室的曹真。


    而曹真在發泄怒火的同時,腦海裏其實也在思考著該不該救,該怎麽救。


    這時,曹真的目光忽然放到眾將之後的一個人身上。


    司馬懿,此人不是關中軍團體係裏的人,是朝廷派來賑災的外人。


    賑災工作已經完成十之八九,絕大部分流民不是逃走,就是被漢軍或者魏軍控製安置。


    接下來就是輸送更多的糧食來堅持到來年耕種,也就不怎麽需要司馬懿這個大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除非曹丕想要將司馬懿留下來輔佐曹睿,否則大概率是會把他召回去的。


    那既然你馬上就要走了,臨走之前不如替自己背個鍋。


    這樣就不會損壞自己的在關中軍團的威望,依舊能維持隊伍的團結。


    所以他以銳利的眼光盯著司馬懿,後者無處閃躲。


    曹真知道司馬懿是個極聰明的人,熟知軍事,定然能看出來此時不去救才是最佳選擇。


    而曹真一旁的曹爽也發現了父親的動作,再看看惶恐拱手下拜的司馬懿。


    忽然他心中出現一陣感悟,原來,一個人的眼神也能發出如此強大的能量。


    這就是權柄的能量,若是將來自己有機會,一定要掌握最大的權柄。


    於是他也模仿著父親的樣子,沉默不言,死死的盯著司馬懿。


    但是總感覺那個姿態沒有拿捏好,總是達不到父親的效果。


    不過還好,僅僅曹真的威壓就已經讓司馬懿被迫投降。


    “不能去救。”


    司馬懿不得不開口,此時就算可以明哲保身,不得罪眾將。


    但回去後如何麵對曹丕,曹丕不想讓他染指兵權,可是很希望看到自己跟這些武將們不對付的。


    曹丕手段很強,這些年殺得人也不少,若是因為忌憚,臨死前要把自己帶走。


    難道司馬家還能保得住他嗎?


    所以司馬懿必須站出來說這句話,隻能選擇自汙。


    曹真也是知道這點,才逼他出來的。


    而曹爽不知道背後複雜的關係,還以為是僅憑父親的權柄威壓就讓司馬懿屈服了呢。


    此言一出,眾將士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夏侯都尉是公侯之家,被包圍處境已經很困難,為何不救? ”


    “夏侯都尉輕敵冒進,本就是違背了軍令,難道就因為他是國家公侯子弟,就可以置軍國大事於不顧嗎?”


    司馬懿索性豁出去了,單從他熟知的軍事角度分析道來。


    “不救,我軍整體防線不會出現問題,便可堅持直到逼退敵軍。若是去救,非兩三萬的兵力不可。”


    “三萬兵馬調走,若是諸葛亮以精兵襲擊,突破我防線,長安就會立刻暴露在敵人的兵鋒之下。”


    聞言,眾將士雖心中忿忿,但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曹真這時也忽然顏麵為夏侯儒痛哭流涕,久久不言,眾將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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