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此人隻說了爵位,但是在場的都是混官場的,如何不理解這即是賣官鬻爵。


    爵位都動了,官位還算得了什麽呢。


    漢末桓靈二帝財政崩潰,收不上稅,便是通過這種方式斂財的。


    當然,也有正麵例子,那就是秦朝,在國家有需要的時候,便會開放捐糧授爵的渠道。


    不過大家更接近,更熟悉的還是東漢末年的賣官鬻爵。


    陳群還有些顧慮自己的名聲,此時四大輔臣中唯有曹休什麽都不怕,為了曹魏他的承擔任何罵名和汙點。


    於是他站出來拍板,認可此事,但是要求最高授予的爵位是關內侯。


    不能涉及列侯,算是給朝廷的爵位製度留下最後一層遮羞布。


    然而這種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一旦嚐到來錢快的甜頭,之後再遇困難,第一時間恐怕還是會想到這個辦法。


    到時候恐怕不會有誰來限製不準涉及列侯。


    甚至,漢末那種太監封侯的亂象也會再現。


    可想而知,之後曹魏衰落,後世史書中必然要就此事罵上他曹休幾句。


    後世又能有多少人能理解他當下的無奈呢?不過這種事曹休自己並不關心就是了。


    捐爵一旦拿出來,總會有一些人想要趁機改變一下階級。


    這樣一來,朝廷短時間內便能得到一批人力物力,稍微緩解一下眼前的困頓。


    這種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後若是再遇到類似的事情,辦起來隻會更加得心應手。


    但這種飲鴆止渴的方式卻不得不用,除了武關、昆陽之外,更需要支援的關中。


    關中的告急文書早就壘了一桌子了,那裏仿佛是個無底洞,再多的錢糧投進去都隻能聽個響。


    這不,曹真說再沒有支援,大軍三月末就要斷糧,四月防線可能就會崩潰。


    隻不過這個事情太危急,不好公之於眾,否則容易造成恐慌。


    所以基本上就是高層官員們內部處理。


    先把事辦了,再讓下麵的人知道,這樣才不會出大亂子。


    否則人群一旦慌亂起來,上麵處理事情的時候就會遇到更大的阻力和麻煩。


    有時候還需要多宣傳一下其他事件,來掩蓋一下不利事件的熱度,比如匈奴右賢王去卑的弟弟右穀蠡王潘六奚出兵勤王,這就是很值得宣傳的事情。


    先前,季漢扶持劉猛為北順王,扶持其建立匈奴流亡政權意圖奪取南匈奴的控製權。


    南匈奴各部內戰,其中一個部落首領李恪,因為曾經跟劉猛有些交情,選擇投靠季漢,然後被任命為匈奴右部帥。


    因為常常從北地郡方向得到武器物資支援,李恪的實力逐漸增強,吞並了幾個小部落。


    如今已經控製匈奴右部絕大部分力量。


    而已經被炸聾一個耳朵的去卑,又因為戰敗而內外重傷,已經失去了對麾下各部的實際控製權。


    當下去卑麾下實際掌握權力的,是他的弟弟右穀蠡王潘六奚。


    然而潘六奚並不能很好的統轄各部,他太著急了。


    剛一掌權就殺了兩個仇人,笑納了他們的妻女,吞並了他們的部眾。


    然後各部首領都不來王庭聽命了,各自為戰,互相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所以潘六奚算是匈奴內亂的元凶。


    右部帥李恪也是眾多不聽他命令的首領之一,雙方有仇怨。


    而季漢支持的鮮卑首領步度根在與軻比能的戰鬥中無法快速取勝,便請六扇門千戶張壹為中間人,與李恪約為盟友。


    潘六奚感覺到壓力,於是也尋求外援找上了曹魏。


    曹魏麵對這種雪中送炭的行為,自然是將其奉為上賓。


    麵對拓跋鮮卑的強勢南侵,步度根向李恪求援。


    曹魏也請潘六奚出兵對敵,率南匈奴大軍在北部抵禦拓跋鮮卑。


    自此,包括河套地區在內的塞北草原,真可謂是亂成了一鍋粥。


    而這樣的亂局,對曹魏來說總比被拓跋鮮卑長驅直入要好的多。


    而季漢劉禪那邊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拓跋鮮卑的名頭,後世受過九年素質教育的人太熟悉了,光那個北魏就是曆史書上單開好幾頁的存在。


    張壹通過六扇門渠道匯報到劉禪這裏,劉禪便立刻重視起來。


    匈奴鮮卑羯氐羌,其中的氐、羌兩部劉禪已經清掃了個七七八八。


    羯族源於小月氏,曾附屬匈奴,如今散居上黨郡,與漢人雜處,從事農牧業,信奉“胡天”。


    這個小族實力弱而且沒有聚集的部落,大多都在漢人豪強的塢堡裏當養馬種地的農奴。


    幾乎看不出他們有什麽席卷天下的能力,而且上黨建現在不是劉禪的地盤,所以還沒對他們動過手。


    匈奴的話,幹廢去卑之後,除了劉豹那一支沒受到影響之外,其他各部也在內戰消耗。


    而且如今劉猛在自己麾下,季漢朝廷擁有匈奴名正言順的宣稱所有權。


    當然劉禪最想搞掉的其實還是劉豹那一支。


    因為他記得曆史上那個追尊自己為孝懷皇帝,然後自己稱漢帝,建號元熙,諡號光文皇帝,廟號高祖的劉淵就是他那一支。


    這老弟是五胡亂華的第一個政權,所以不可不除也。


    然後就是鮮卑,拓跋鮮卑建立的北魏則是統一了整個北方。


    這麽強大的敵人,自然是需要給予最高程度的尊重的。


    本來劉禪計劃著是將來派大軍出關外犁庭掃穴。


    這樣成本當然是高得離譜,但也是大一統王朝能夠承受的。


    不過如今他們既然主動南下,那也省了遠征的成本。


    既然來了那就別回去了,都一家人,不過是多添些墳頭而已。


    回到眼下,劉禪放下手裏的文牒,麵色從容且自信,當然自信。


    “軍糧之用可以支撐到六月底,到時候各地夏收的糧食早已入庫,又能續上大軍後勤。”


    由於曹魏內部有些人暗中與自己通信,現在可謂是知己知彼。


    叛徒年年有,劉禪並不覺得奇怪。


    人是複雜的動物,有的堅持忠義理想,而有的則是信奉識時務者為俊傑。


    曹真的糧食最多堅持到三月末四月初,這接近三個月的糧食儲備差距實在是令人心安。


    仗打到今天這地步,劉禪諸葛亮基本沒犯什麽錯。


    曹真也沒怎麽犯錯,就像當年的廉頗也沒犯什麽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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