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場豪賭中,所有人都拚盡了全力。


    郭淮當然在全速趕路,費曜也真的有求死之心。


    霍弋同樣救主心切,鄧艾、譙周等也已經握劍在手站到劉禪身前。


    而南寨的馮習在看到魏軍騎兵不要命的衝擊楊條部的時候,意識到寨子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當即兵馬齊出,他也沒有去救援張毣,而是急速趕去配合楊條攻擊阻攔的魏軍。


    大纛之下,劉禪扶著自己剛剛穿戴的鎧甲,居高臨下望著坡下戰局。


    盡管麵對此場麵心中思緒萬分,但是麵上卻是平靜,不動如山的樣子讓身邊人也鎮靜不少。


    他幾乎是能與曹真對視的,如果他視線中的盯著的那個小人是曹真的話。


    如果曹真看到他一臉平靜的樣子,估計會震驚萬分吧。


    但實際上,劉禪的心底早就是驚濤駭浪。


    投入了一切人力物力,費盡心血辛苦組建出來的十幾萬兵馬,幾乎掏空了全國所有積蓄。


    就這麽如一個又一個浪花一般直接消失在戰場上,如何能做到波瀾不驚。


    隻是如果此戰能贏,則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因為對麵的曹魏也幾乎拚上了他們八成的國力。


    隻要將魏國大量的有生力量消滅在這裏,魏國的失敗就無可挽救。


    天下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攔大漢再次統禦九州萬邦。


    劉禪在中軍點將台居高臨下,幾乎看的比誰都清楚。


    魏軍騎兵突入楊條所分一部兵馬中徑直被包圍了,儼然陷入了近戰廝殺。


    無獨有偶,霍弋率領騎兵隊也衝入了韓榮部軍陣之中,卻也因為體力問題黏在一起。


    敵我兩支騎兵部隊幾乎是陷入一模一樣的境況。


    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霍弋所在戰場雙方還有部隊源源不斷的來匯集,而費曜那裏隻能自己和眼前的敵人兌子。


    就在這時,劉禪身側虞翻忽然驚喜道:“太子且看!”


    他的眼力最好,劉禪順著他所指方向卻是看不真切,隻得讓其說明情況。


    虞翻冷靜的指向了大營東南方,表示天際線彼處煙塵滾滾,最少有數千大軍湧來。


    劉禪眉頭一皺,“這個方向,陽遂大營?”


    虞翻卻是輕鬆下來:“太子,雖然是陽遂大營方向,但是此時曹真都來了,難道還能有魏軍的援軍嗎?”


    “陽遂方向的魏軍若是離開,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徹底將張將軍、魏將軍擊敗,沒有後顧之憂的前來增援,敢問太子,您覺得可能嗎?”


    劉禪微微點頭,不是說他覺得可能,而是表示自己認可對方的話。


    見此,虞翻便繼續分析道:


    “第二種能讓他們離開陽遂大營的便是他們被擊敗,以至於落荒而逃了,但逃兵隻會往自己熟悉的地方逃,怎麽會主動跑到另一處戰場上來呢。”


    “原來如此,”劉禪明悟了,隨後看向鄧艾,後者也是衝自己微微點頭。


    這就是說,這股疾馳而來的兵馬,是自己友軍無疑,隻是距離太遠,一時是用不上了。


    “馮習將軍,莫管我,繞過去。”


    楊條見馮習支援自己,一瞬間就讓自己取得對敵優勢。


    但他卻並不欣喜,反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讓對方趕緊去追郭淮。


    馮習也是驚覺,趕緊帶著麾下人馬擦著交戰陣線穿過去,便是有不少掉隊的也顧不上整頓。


    郭淮見狀麵露怒色,隻得再次分兵一半留下阻擊。


    倒也成功阻攔了馮習前進的步伐,最後與曹真順利會師。


    就在這時,坡上轟然傳出動靜,傳來陣陣呼聲。


    邊是曹真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看不真切,隻見王基的旗幟被從坡上推了下去。


    雖然隨後很快又立了起來,但是這片刻的騷動卻讓魏軍的陣線遭到很大的打擊,眼瞅著就要失去坡上立足之地了。


    曹真看不清,劉禪卻是能看清的,原來是傅幹部側翼因為損傷嚴重出現逃兵。


    坡上王基部魏軍士兵可能一時失神。


    關興則是抓住機會帶隊突擊,猛地將王基部向後推了一大截。


    又有弓箭手釋放暗箭企圖射殺王基,雖沒能得手,卻是成功讓對方躲避不及而跌下坡。


    傅幹一方麵將親兵派往側翼為督戰隊,另一方麵則與王基站在一處重新穩住局勢。


    但卻還是讓漢軍在坡上占據優勢。


    王連部則是抽出身來,隨後瘋狂向坡下撲。


    曹真麵色緊繃地瞥到此場景,完全沒有深究是怎麽回事的想法。


    立刻下令郭淮進攻漢軍比較厚實右翼。


    自己則與韓榮部切割,帶隊去正麵衝擊漢軍防線。


    乾天衛軍排成四層千人防線,一條長長的防線,稍厚實的右翼是因為陳到在後麵列了方陣。


    防線很長,看似能照顧到很多地方使敵人無法繞過去,但是卻因此而攤薄,以至於曹真有膽嚐試突破。


    曹真陣腳開始移動的時候,張南的援軍也出現在坡腳北麵,正全速趕來。


    原來,句扶圍住泥澤地後,不斷射殺王生部,敵人被消滅的差不多。


    而張南又察覺到中部戰場局勢巨變,立刻將北寨托付給句扶,自己率軍出寨前來支援。


    因為不像馮習那樣被敵軍分兵阻擊,張南來的路上倒是暢通無阻。


    曹真見此隻是哼了一聲,卻並不去管,隻揮軍掩殺,直突中軍大營前的漢軍防線。


    張南見此也顧不上疲倦,率領部下持續強行軍。


    郭淮也是疾馳而來,他也已經盡全力而為了。


    曹真還行,至少他的部下得到了短暫的休息,體力尚可。


    戰到此時,郭淮部拋開疲憊不說,便是突到最前方,立刻就遭到早已以逸待勞的漢軍重裝步兵大刀闊斧的砍殺。


    這看似薄如蟬翼的四層防線,若是以往見過的任何軍隊,都會被很輕易的擊穿。


    但現在卻仿佛是他迎來了天敵,還迫使自己必須直接與之肉搏。


    真的交手後,郭淮才確切感受到這股敵人的強悍,武器精良仿佛差了一個層級。


    四千一直在休整的長戟、長斧、硬弓重甲兵,全力以赴的揮舞兵器招呼他們。


    鮮血與哀嚎合鳴,兵甲與殘肢齊飛。


    接戰之後,漢軍防線開始收縮,朝著魏軍兜了過來。


    然而,防線太薄的缺點終究存在,有幾處將士陣亡的地方沒有及時得到補充。


    曹真抓住機會,帶著親兵就向前突,竟然真的突了過去。


    隨著漢軍防線合攏,也隻有曹真強悍的親兵能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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