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六奚此時如遭五雷轟頂,他不明白,此地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了嗎?


    怎麽自己剛要準備去投靠鮮卑,軻比能就被刺殺了,仿佛老天爺在針對他似得。


    身後的劉猛緊追不舍,還派人送來一堆首級,並且警告他們抵抗隻會帶來更加無情的殺戮。


    想要活命,他們隻有投降,朝廷可以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潘六奚隻覺得可笑,你劉猛何時能代表漢朝廷了?這顯然是胡言誆騙他們的。


    時至今日,潘六奚哪裏敢投降呢?


    狼群狩獵野兔,已經將對方逼入絕境,難道還會大發慈悲的嘴下留情嗎?


    於是,八月中旬,潘六奚整頓兵馬,回身向南,孤注一擲。


    劉猛不驚反喜,帶隊與之接戰,雙方狠厲衝殺。


    在一路追擊的過程中,原本一些不怎麽忠誠於潘六奚的匈奴部落。


    見到形勢明顯,也不再猶豫,立刻向老領導去卑的兒子劉猛獻上忠誠,表示臣服。


    所以劉猛在追擊的過程中,麾下人馬不斷加多。


    而潘六奚的兵馬卻偶爾有掉隊或逃離的。


    直到最後潘六奚決定拚死一戰的時候,他這邊多少有些算是倉促應戰了。


    劉猛這邊雖然不是早有準備,但也相對充足許多。


    而且,潘六奚是窮途末路才想起奮起掙紮,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


    當下他的麾下多次逃走,已經有些畏敵情緒在心底了。


    比起向死而生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情緒,避戰怯戰的概率更大,隻是因為潘六奚剩餘的威望讓他們慣性遵從。


    而劉猛雖然個人武力略低於李軌,但也僅僅是略低於他,在軍中也是以剛猛著稱。


    當他帶隊衝鋒的時候,對麾下士氣有很大提升。


    潘六奚當此一場被動無奈的反擊倉促應戰,結果最後卻在一場激烈的野戰之後落敗。


    軍隊開始潰散,然後被無情的追殺,在大草原上狂奔,策馬奔騰你追我趕。


    更可怕的是劉猛找到了潘六奚大軍牲畜群所在。


    畢竟這些地方哪裏有水草適合大規模放牧雙方都頗為清楚。


    部族裏的青壯和牲畜群才是潘六奚的立身根本,這一下子打蛇打七寸上了。


    潘六奚一路逃到箕陵,麵對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的現實深感窮途末路。


    箕陵裏有一夥鮮卑人,人數千把人,在得知他們的大首領被刺殺後,他們現在也是惶惶不可終日。


    潘六奚先前與鮮卑人有過接觸,他們還是認得他的,再加上潘六奚自稱是鮮卑人的朋友。


    最終通過誘騙得到了這夥人的效力,結果放潘六奚入城之後,他們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支戰敗之軍。


    然而這時候後悔已經晚了,他們被鳩占鵲巢了。


    匈奴軍被大破,正麵戰場的損失還不算太多,大部分損傷都發生在追逃過程中。


    潘六奚不知道自己損失了多少人馬,隻知道能跟著他身邊一路逃到箕陵的,已經不足三千人。


    算上被他誘騙的這夥鮮卑人,也不過四千來人,真可謂是大勢已去。


    當然,他沒得統計的戰果,劉猛那邊卻是統計了的。


    斬首過四千,俘獲過六千,劉猛無法像李軌那樣壓服諸胡,於是便當了一個慷慨的宰割者。


    六千俘虜自己留下三千,剩下三千人被各個部落瓜分。


    牲畜繳獲他則是隻取三成,剩下七成則是人家的。


    麵對這樣一個慷慨的領導,羌氐諸胡都表現得很高興,歡呼雀躍盛讚北順王。


    於是,劉猛帶著被滿足胃口而興致昂揚的諸胡繼續向前。


    此時此刻,劉猛也是意氣風發,率領大部隊就追過來將城池給圍上了。


    “大王,此城雖小,但是畢竟還有不少守軍,若是強攻,恐怕會造成不小損失。所以,臣建議攻心。”


    劉猛詫異道:“如何攻心?”


    “大王隻需承諾隻問罪潘六奚一人,其餘人眾,無論親疏,大王都會收納為自己麾下部眾,生命財產都能予以保存。”


    “然後再派遣一個不畏懼死亡的舌辯之士,入城講條件和道理給城中人講清,大王便可等著收取這座城池和裏麵的人口了。”


    劉猛眯眼看著對方,他不認識這個人,是步度根推薦給自己的智謀之士。


    當時,劉猛覺得自己身邊不需要什麽智謀之士,也沒有奪人臣屬的想法,並擔心這可能是對方想給自己身邊安插個眼線,而表示拒絕。


    但是步度根態度比較堅決,言語比較隱晦,劉猛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最終還是同意了此事。


    接受此人在身邊後,他很少說話,這次還是他第一回向自己獻言獻策。


    既然對方主動開口,劉猛決定探究一番。


    “張先生,猛還不知道先生的名字?而先生所說的不畏懼死亡的舌辯之士,不知又在何處。”


    “哈哈哈,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不畏懼死亡的舌辯之士正是在下,張壹。”


    張壹笑著回答道。


    聞言,劉猛瞬間寒毛聳立,並且態度也恭順了許多。


    作為投降過來的高層被封為北順王的他,當然是知道六扇門的。


    而且,他還知道一個並不被太多人知道的秘密,六扇門共有十一支隊伍,分別由張零、壹、貳、叁、肆、伍、陸、柒、捌、玖、拾這十一個人統領。


    當然,這些名字是代號,他們本名大概率是其他,而且有可能本就不姓張。


    但這不重要,這十一人是六扇門中郭慶麾下最得力幹將,也是劉禪的忠實眼線。


    也就是說,自己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會通過此人匯報到劉禪那裏。


    這麽一想,這件事很可怕。


    自己先前擅自瓜分從潘六奚那裏俘獲的人口和物資,這件事雖說有權衡利弊的考量,但更多的還是讓自己盡快辦成事而搞的自作主張。


    那麽,對方開口,就是在出謀劃策的同時還提醒他在盯著自己。


    北疆一直在劉禪的監視之下,看來以後得收斂點了,劉猛這樣想著。


    至於殺死對方就能斷絕劉禪的監視這種事想都不用想。


    十一個統領背後都有一堆人,不知道哪裏還藏著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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