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停車,我們五個人徒步上山。


    這是一個靜謐的冬日,山上的樹木被白雪覆蓋,整個世界變得安靜,隻有腳下白雪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踩踏聲。


    我們五個人身背供品還有些酒水吃食,踏著雪路,開始了艱難的登山。


    山道崎嶇,我們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知風和吳心語沒有退縮,反而更加興奮地向前走去。這條勉強踩出來的山道,讓我們升起征服的欲望。


    汪金生到樹林裏砍了幾根樹枝做手杖,分給我們一人一根。


    這些手杖,不僅幫助我們在山路上保持平衡,更是我們的精神支柱,它們給了大家溫暖和力量。


    有樹枝做手仗,行進容易不少。皚皚白雪下,周圍景色晶瑩剔透。


    我們相互扶持,一路前行。


    在攀登的過程中,我們不時停下來欣賞美景,感受著大自然的神奇和美麗。


    走了有十幾分鍾,天上飄起了青雪,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覆蓋了我們的頭發和肩膀,小蔡笑道。


    “今天日子真心不錯,出門就遇上山神出巡,來道觀見道爺,老天爺還下雪歡迎我們,絕對是爽呆了!”


    他情緒高昂,興奮的展開雙臂,擁抱著眼前的世界。


    爬了一個多小時,到了道觀外道士墳。


    從背包裏取出祭品,祭拜過道士的墳塋,再上一段路,就是道觀外的石龕。


    知風和吳心語路上就聽我介紹過,對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道門前輩心生敬畏。


    知風拉住吳心語,兩人在石龕前恭敬的行禮,我也上前作揖禮拜。


    道觀前住持還是上回模樣,雙手環抱胸前,麵對皚皚群山。


    我忍不住心生感慨,嘴裏吟誦起杜甫的《石龕》一詩。


    “熊羆哮我東,


    虎豹號我西。


    我後鬼長嘯,


    我前狨又啼。


    天寒昏無日,


    山遠道路迷。


    驅車石龕下,


    仲冬見虹霓。


    伐竹者誰子,


    悲歌上雲梯。


    為官采美箭,


    五歲供梁齊。


    苦雲直簳盡,


    無以充提攜。


    奈何漁陽騎,


    颯颯驚烝黎。”


    吳心語嗔怪的說道。“師兄,你這詩不應景吧。


    杜甫的詩是悲憫眾百姓戰亂之苦,這位道門前輩護佑的是徒子徒孫和這方的百姓。”


    我笑道。“難道有區別嗎!


    都是眾生,隻是處在不同的背景。


    咱們不也是眾生的一員,六道七趣,跑出去的能有幾個。”


    道觀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來,老道長和上次的狐仙並排站立,麵色平靜的注視著我們。


    我急忙上前問好,老道長似笑非笑,狐仙一臉的不情願,也不理我,眼睛看著吳心語說道。


    “你一個祿位在身的人物,怎麽有閑情逸致來找我這種扁毛畜牲,也不怕腥膻臭穢髒了你。”


    吳心語不說話,隻是微笑麵對他。


    我身上出現冠道人的虛影,老道長眯起眼睛,狐仙終於動容,臉上閃現驚慌之色。


    冠道人道。“如今不比以往,你們狐家也會躲清淨了。好多年不見你們,還以為真不敢成精了。”


    冠道人說的一點不客氣,狐仙漲紅臉,眼見氣的說不出話來。


    老道長卻不驚慌,開口說道。


    “既然過來了,就屋裏說話吧。大過年的,哪有讓客人在外邊受凍的道理。”


    汪金生和小蔡聰明的不吱聲,本來帶知風和吳心語,已經壞了規矩。


    小蔡膽大包天,還是我恐嚇他,他才不情願的過來。


    這其中的經過我沒告訴兩個師妹,她們並不知道。


    進了道觀裏,火炕燒的滾燙,屋裏溫暖如春。


    老道長這次挺客氣,搬出幾張長凳子,讓我們坐下。


    冠道人虛影晃動,借我的口又說道。


    “你們也不要有想法,我這樣的說不準哪天就魂飛魄散,消散在天地之間。


    柳青林這小子提到你這,我才感興趣過來看看,都是修行人,和老天爭命,還怕見我嗎。”


    老道長指指吳心語,對我說道。


    “門外老住持今天不讓我動,胡老弟想走無法行動。


    原來是你過來了,不過,這位道友是什麽意思。”


    吳心語雙目閃動,看著老道長。又轉頭盯住狐仙,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都說你們厲害,我看除了披毛戴角,和修行人也區別不大。”


    冠道人說道。“法沐道長不要失禮,好歹修行上千年,能達到他這地步,不容易了。”


    吳心語搖頭道。“我沒看不起的意思,七趣嘛,跑來跑去的,也沒個準時間,我來湊湊熱鬧罷了,人間挺無趣的。”


    老道長指指我,忽然說道。


    “他也無趣嗎?


    這小子做事莽撞,我看你還挺得意他的。”


    吳心語臉一紅,開口笑道。


    “他不一樣,是我的故人。


    你我不同,今日重逢,以後若有相見,還有幾分善緣。”


    狐仙皺起眉頭,開口說道。


    “你我見麵總是不好,依照規矩會引來天雷浩劫的。”


    冠道人道。“有我在,你這頭狐狸怕什麽,你們家的如今倒是興旺,滿天下的與人為善,名聲最近可很響亮。”


    狐仙搖頭說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到了我這步,幹涉不了他們的想法和行動。”


    吳心語插進來說道。“好了,看也看了,我們也該走了。


    我師兄帶了些禮物,你們收下,我們得下山了。”


    老道長和狐家很聽話,留下東西,我們飯都沒吃上一口。


    他們沒有出門相送,知風從頭至尾沒有說話。


    臨出門的時候,老道長衝知風很恭敬說道。


    “侍女頭領光臨寒舍,也沒喝杯熱茶,實在是失禮。”


    知風微笑著說道。“也沒啥失禮的,再見麵喝茶也來得及。”


    老道長和狐仙拱拱手沒有出屋,我在前領路,稀裏糊塗的下山。


    下山的路出奇的順利,終於我們回到了山下。再看山上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美得讓人心醉。


    取車路上,我們的步伐更加輕快。


    汪金生還算沉穩,小蔡不敢看知風和吳心語,他偷偷的看我。


    我笑道。“有啥話就說,你怕什麽。”


    小蔡說道。“我一個偷跑下來的,平日裏總覺得不如意。今天的遭遇才知道,我屁都不是。”


    我笑著說道。“好歹是天上的一員,讓你說的這麽沒出息。


    天上下來的多了,你就這麽看輕自己。”


    吳心語說道。“老君邊上童子,幹活好偷懶。


    小蔡,你老實點就成,沒啥大事。”


    小蔡雞啄米似的點頭,知風隻是笑,過了一會說道。


    “你壞了人家道觀規矩,老主持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笑著說道。“你們不來一趟就老是惦記,大不了我接受懲罰就是。老主持為了他這一脈,真心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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