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鬆發出驚呼之時,夏毅的手指已經觸碰到了劍柄,須臾間梅洞內狂風大作,漫天的精氣發出刺耳的嘯叫,猶如綠潮一般將夏毅緊緊包裹。


    “這是……”


    老鬆睚眥欲裂,手掌間光華大盛,朝著麵前澎湃的精氣就是重重一擊。那股足以開山碎石的掌風猶如跌入泥潭,在精氣中打了一個旋兒便消失不見。


    “該死!這綠朦朧不是守在那畜生的身邊嗎?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


    他麵色陡然一變,盯著被綠芒籠罩的夏毅,心頭一陣惶恐。這柄閃著綠光的短劍名為綠朦朧,是清幽尊者早年間的兵刃,有著亂人心智,擾人神識的威能,是耀明宗飄天中位列前三的一件神器。


    這綠朦朧被三山門的三位初祖帶至地界,為的就是鎮守那叛徒的殘魂。如今莫名出現在此,恐怕會壓製不住那道殘魂。


    “給我回去!”


    老鬆手中多出了一根樣式古樸的玉簪,照著綠光璀璨處就是重重一劃,一道刺目的白芒從玉簪端部發出,同綠光猛烈撞擊在一起,發出了驚天的聲響。


    正在此時,洞窟的深處傳來了一道不屑的笑聲:“哈哈哈哈!小單,你還是這樣性急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老鬆隻感覺遍體生寒,那被遺忘了許久的壓迫感,又再次浮現於心頭。


    他畏懼地朝後退了兩步,結巴道:“怎麽可能!你……你……”


    “小單!咱們故人相見,你難道不高興嗎?”


    那聲音中充滿了戲謔,仿佛是一位長輩在注視著一名嬉鬧的頑童。


    “你……你怎麽會醒來的?那邊不是有……”


    一絲絲汗水從老鬆的額頭滴落,他甚至聽見了自己牙關打顫的聲響。即便過去了萬年,這道殘魂依舊給了他不小的壓力,讓他的道心蒙上了一層陰霾。


    “桀桀!你真以為憑那三個白癡能困住本聖?你不會真以為這三山門,是為了鎮壓本聖而建立?”


    “什麽?你說什麽?”


    老鬆打了一個冷顫,將玉簪緊緊攥在掌心,目光警惕地注視著綠光中央。在這綠光的中心,夏毅的狀態顯得有些詭異,他閉目盤坐猶如頑石,一股股五色精華從他的毛孔中飛出,同一柄碧綠色的短劍交織在一起。


    “小單,你莫要忘了!在清幽師尊坐下,隻有我領會了觸身之法!你們會的幻術,本聖也會!你們不會的幻術……卻隻有本聖一人掌握!”


    “住口!你這欺師滅祖的叛徒!你有何臉麵提及清幽師尊?若不是你假傳口信,重光明大帝又怎會孤立無援?算起來,你才是我耀明宗飄天最可恥的叛徒!”


    老鬆大喝一聲,將手中玉簪使勁往前一劃,一道猶如綢緞般的白芒迅速飛出,朝著綠芒衝去。


    “小單!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師兄不敬?”


    隨著一聲怒喝,懸停在夏毅頭頂綠朦朧轟然一顫,千萬條朦朧綠光噴薄而出,將那白芒消弭在虛空之上。


    “啊?這……”


    老鬆見綠朦朧發威,立時驚得瞠目結舌。這柄神劍怎會被這奸賊操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小單,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綠光陡然一亮,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從綠朦朧的劍身上發出,猶如一道綠色的海浪,重重拍擊在老鬆的身軀之上。


    “噗!”


    一瞬間,老鬆口鼻飆血,重重摔在一處岩壁之上。這股綠芒威勢浩大,絕非他一名聖者能夠抵禦。


    “這就是你對待大師兄的態度?你莫要忘了,當年你闖關過境時,是誰在一旁替你掠陣,又是誰告訴你第三幻境的心得?”


    那道聲音有些慍怒,似乎對老鬆剛才的行為頗為不滿。


    老鬆忍著痛楚,艱難地站直了身子。他將玉簪握了一握,含淚搖頭道:“大師兄!你對我的恩情……單天沒齒難忘!但你背叛師尊,我……我絕不答應!”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洞窟中綠芒陡然生變,一道如水的簾幕從洞頂落下,上麵竟出現了一座鬱鬱蔥蔥的山巒。


    這山巒之上仙雲繚繞,古樹幽深。數百名衣衫迥異的修士們,有說有笑的地沿著一條小徑朝山上走去。


    老鬆盯著簾幕,麵皮開始微微跳動起來,兩行濁淚沿著麵頰輕輕滑落,落在地麵發出了如水的叮咚之聲。


    隨著叮咚之聲不斷響起,他的身軀猛然一顫,口中沙啞道:“師兄!”


    隻見幕簾內,一名年輕道人麵帶愁容,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當中。他不似旁人一般歡聲笑語,反而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正在此時,身旁一名相貌端正的中年道人拍了拍他的肩頭,輕聲安慰道:“單兄弟!你又何必如此惴惴不安?既然來了,就拿出你的氣魄來,不要叫人小瞧了你!


    那名道人抬起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搖頭歎氣道:“唉!鐵心師兄,小弟本不願再參加測試了!你又何必如此多此一舉?”


    名叫鐵心的道人微微一笑,抬眼望著遠處的樓閣,輕聲道:“單兄弟!你秉性純良,懷有一顆赤子之心,即便在這耀明宗飄天中也不多見!你又何必自慚形穢,首先滅了自己的威風?我們清幽門最講究煉心一途,所謂的幻境無非是心境所化而已!你若是自己心氣不足,豈不就先弱了三分?我想師尊這次定會改變主意的!”


    “也許吧!”


    年輕道人深吸了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名叫單天的道人,參加清幽門的弟子選拔已經連續三屆,每一屆他都能連續通過三層幻境,引得眾人驚歎連連。


    但就是有這樣優異的成績,他卻贏得不了清幽尊者的欣賞,每次公布名單均會將他排除在外,似乎清幽尊者對這名天賦異稟的人傑並不看好,這也導致單天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若不是有好友鐵心強拽他來,他恐怕至死也不會再踏上這座清幽山。


    簾幕外,老鬆早已是淚流滿麵,那名叫單天的青年道人正是他自己,而這一幕也正是他參加幻境測試的真實經曆。


    隨著幕簾上流光閃爍,畫麵一轉竟顯出了一座神霞璀璨的洞府,在這洞府前跪滿了黑壓壓的人影,正是前來參加幻境測試的選手。


    單天也跪在人群之中,心頭一陣忐忑。他不明白自己前來此處的意義何在,即便通過了測試也是被排除在外的結果,與其在此受辱,不如徹底不來!


    “哎!你看那個人,那個好像是單天啊?”


    “對對,就是他!聽說他得罪了清幽尊者,連續幾次都被刷了出去!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唉!我聽說此人的心性不純,即便通過了幻境測試,清幽尊者也不願意收他為徒!”


    “噓!你小點聲吧!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身邊響起了眾人的私語之聲,這在單天的耳中猶如刀割一般,他隨性閉上雙眼,將拳頭用力攥緊,不再理會這些閑言碎語。


    “哎哎!你們看那個人,那個人才有意思呢?這一屆怎麽還有這樣的笨蛋?哈哈哈哈!”


    “唔?哈哈哈哈!這人是怎麽回事啊?這麽莽撞的就來參加測試?”


    周圍響起了一串哄笑之聲,令單天慢慢睜開了眼睛。他順著笑聲望去,隻見一個麵容俊俏的青年正蹲在地上,用手使勁摳著地麵上的一塊青磚。


    單天呆了一呆,隻覺得這青年的舉動頗為怪異,並不像是來參加測試的選手。


    正在他疑惑之間,忽然聽見那青年大叫道:“我靠!這磚頭上居然畫有完整的梅流符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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