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害怕的事真的發生了,天邪鬼跌落萬丈深淵,生命消逝在她眼前。


    那斷崖如此高聳,一旦摔落絕無存活的可能,隻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啊!


    她一定要找到他……


    每當南宮穎一閉上眸,那一幕就會不斷在她腦海重演,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心碎腸斷、神魂俱裂,幾乎發狂……


    為了不讓兩人一起摔落穀底,他居然狠心鬆開手,無視她心碎的哭喊,在她眼前墜落。她不介意陪他一塊兒死,她真的不介意啊!她不想獨自留下來,麵對他永遠不在身邊的事實。


    淚,無聲無息滾落雙頰,又紅又痛的眼睛仿佛要哭瞎了。南宮穎至今才明白原來心可以這麽痛,比刮骨療傷要痛,比任何肉體疼痛要痛!


    身後,房門輕輕被推開,南宮穎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她胡亂抹去淚痕,眸匠掠過一絲冷芒。


    “我聽婢女說你一整天不曾進食喝水,若不維持體力,怎麽做我的娘子?”白羽移步至她身後,冰涼的手落在她細白的頸項。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揚起美睫,南宮穎看著他,宇字如冰。


    “當然有,我的藥王娘子。”白羽俯身附在她耳旁說話,吐出的氣息令人發寒。“你可以選擇抗拒,被強行送進我們的新房;也可以選擇開開心心的嫁給我,輔助我擴張黑龍幫勢力。”


    想到藥王符就在手中,白羽就感到難以言喻的興奮。


    “言下之意是要我為虎作倀殘害天下百姓?”南宮穎冷淡的音調聽不出情緒。


    白羽笑了,帶著一絲陰狠。


    “隨你怎麽說,我親愛的娘子。”


    “白羽,你太高估我了。”


    “不!是你太妄自菲薄,藥王用毒能力不在毒皇之下,以後要用到你的地方多著呢!”白羽挑起她一繒發絲輕嗅,忽地,目光一凝。


    “你剛才哭了?”


    “沒有。”南宮穎別開臉,不願迎上銅鏡裏探詢的目光。


    “沒有?你眼睫的淚還沒幹呢!”白羽沉下臉,用力掐住南宮穎的頸子,神情狠戾。“你為何掉淚?該不會又是為了天邪鬼那個臭小子?”


    “我為誰掉淚與你無關!”南宮穎吃痛,冷聲反駁。


    “怎會無關?一旦嫁我為妻,你以為我能忍受你心裏想著別的男人?”白羽陰森森地說,緊收的五指讓南宮穎快喘不過氣。


    “不能忍受,你大可以殺了我,就不用擔心我想著誰了!”無視他的威脅,南宮穎直勾勾望人他寡情的眼。


    “殺了你?我不會這麽笨。”白羽倏然鬆手,冷眼瞧著好不容易能夠喘息的南宮穎,咧嘴微笑。“你是藥王符,我不會跟武林盟主的寶座過不去。”


    “……”


    “親愛的娘子,其實你何必死腦筋,我跟天邪鬼那個臭小子相比,可一點也不差呀!”他動之以情。


    南穎回以冷笑,“別拿他跟你比,這對天邪鬼來說是種侮辱,你連替他提鞋都不夠……”


    啪一聲,南宮穎話還沒說完,就被白羽一巴掌打偏了臉,嘴角沁出血絲。


    “別給你臉你不要臉!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怎麽做對你最好。無論如何,三天後你就要嫁給我白羽,等著幫我得到天下吧!”見她表情缺乏的絕美嬌顏,白羽厭煩地甩了甩袖袍,轉身離開。


    聽見房門重新關上的聲音,南宮穎緩緩垂下美眸,晶瑩淚珠再次無聲滾出眼眶,她雪白袖口一翻,赫然出現一隻紫玉瓶。


    白羽絕對猜不到她還藏有毒藥在身上,這紫玉瓶裏是她特製的奇毒,她從沒想過會有用上的一天……


    不過,她終究還是用上了。


    三天後,她要與白羽同歸於盡!


    龍鳳雙燭大紅喜幛,黑龍幫裏裏外外喜氣洋洋。


    房門外充滿刺耳的喧鬧聲,整個黑龍幫都在慶賀大當家迎娶藥王的喜事,相對於外頭鑼鼓喧天,喜房內顯得過分寂靜。


    喜帕下,特意裝扮過的南宮穎豔光逼人,她垂首斂眉,神情平靜地像尊雕像,緊握在手的是那隻紫玉瓶。


    失去天邪鬼,她也無法獨活,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書死他的凶手逍遙於世,所以她拿自己的命抵白羽的命,到時九泉之下再見天邪鬼吧!


    虜門開了又關,一雙黑布靴映入南宮穎眼簾,充斥鼻間的是難聞的酒氣。“娘子,我來了,我來跟你洞房了。”白羽整張臉因酒意泛紅,他得意笑著,大刺刺掀開喜帕。


    當看見南宮穎絕美的容顏時。白羽愣了半晌,大為驚豔。


    “大家都在傳,藥王是名白發蒼蒼的糟老頭,有誰知道其實藥王是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呢!”他咧嘴大笑,眼看就要將她撲向床楊。


    “慢!”南宮穎起身避開,走至桌邊執起酒杯,不著痕跡地將毒粉摻入杯中。


    “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交杯酒?”白羽狐疑挑眉。


    “不喝交杯酒,不算真正的夫妻。”她冷冷淡淡地說。


    “好吧!我就陪你喝這杯酒。”白羽幹脆地道,醉了的腦袋察覺不出不對勁之處,踩著搖晃的步伐走到她身邊,毫不猶豫地飲酒入腹。“這樣可以了吧?”


    確定他喝了酒,南宮穎遲疑了下,也仰頭一口喝盡,酒液滑入腹中的瞬間,泛起一陣灼熱。


    “現在我們可以圓房了吧?”白羽丟開酒杯,大手一撈將南宮穎圈進懷裏,貪婪嗅著她身上的芳香。


    南宮穎閉緊眸也下掙紮,僵硬地任由他抱著。她在等,等一刻鍾後他毒發身亡,她要親眼看著他斷氣。


    身子被人騰空抱起,下一瞬南宮穎已在床楊上,當白羽正要解開她胸前的盤扣時,房門猛然被人踹開,挾帶冷風卷進。


    “誰?”白羽反身,迅即握劍在手。“天邪鬼?”他驚喊。


    天邪鬼?


    南宮穎看向房門口,天邪鬼俊美無儔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瞳。


    他沒死,他沒死,他還好好的活著!


    這是夢嗎?激動的淚水衝進眼眶,南宮穎開心的笑了。


    他做到對她的承諾。她不要他死,他就會好好的活著。


    “你從那麽高的斷崖摔下去居然沒死!”白羽眯細狹長眼眸,不敢置信。“你真是好狗命!”


    毒劍毒下死他,連摔下斷崖都能活命,老天爺對他會不會太厚愛了?


    “別忘了我是鬼,鬼是不會輕易喪命的。”天邪鬼麵色蒼白。整個人消瘦一圈,手中墨色巨劍冷冷指著他鼻尖。“該死的人是你!”


    “好大的口氣!這兒可是我的地盤,你簡直是自投羅網。”白羽重哼。


    “白羽,你自己看看外頭,看你還能如何耀武揚威!”天邪鬼唇辦勾起笑弧。


    “什麽?”聞言,白羽往房門外望去,隻見外頭火光衝天,廝殺聲不斷。他臉色驟變,狠戾地看向天邪鬼。“你到底做了什麽?”


    “我也沒做什麽,隻不過是帶人掃平你們這幫土匪罷了。”天邪鬼揚眉,一派輕鬆的口吻。


    “該死的!”白羽怒從中來,一個反手抓過南宮穎,粗暴地將她扯至身前。


    “天邪鬼,你再張狂也沒多久,別忘了藥王在我手上,你若要她活命,就帶你的人撤離,否則……”


    “拿女人當擋箭牌算什麽男人,快放開她!”見南宮穎吃痛的嬌顏,天邪鬼怒道。


    “怎麽?心疼了?”白羽冷笑。“不想見到她死在你麵前,就帶著你的人快滾!”


    “白羽,放開南宮穎!我說最後一次,她若少一根寒毛,我就拿你的命來償!”天邪鬼咬緊牙。


    “拿我的命來償?天邪鬼,你會不會太自大了……咦?”


    白羽話聲忽頓,歹毒的臉龐瞬間泛白,感到腹中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像萬隻蟲在啃蝕他的五髒六腑。


    好端端的,他怎會腹痛如絞?腦中靈光乍現,他恍然大悟的瞪向南宮穎。


    難怪她突然要求喝交杯酒,原來早有預謀。


    “怎麽?你感覺到痛了嗎?”緩緩退開他時勢力範圍,南宮幀冷眼瞧著他,粉唇抿緊。“你越是激動,毒素會流竄得越快,讓你越快去見閻王。”


    ““南宮穎,你對我下毒?”白羽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我明明搜走你身上所有的藥瓶。”


    “白羽,你太小看我了,嗬!”南宮穎譏誚說道。


    “你……”怒急攻心,白羽嘔出一大口汙血,目泛紅光。“南宮穎、天邪鬼,這回算我失策,這筆帳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說完,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白羽!”天邪鬼起身欲追,卻被南宮穎拉住衣袖。


    “別追了,他逃不掉的,那毒,無藥能解。”南宮穎朝他搖搖頭,粉唇揚起一抹絕美笑花。“天邪鬼,能再見到你,真好。”


    這樣一來,她死也無憾了。


    “穎兒,你沒事吧?”是他的錯覺嗎?他怎覺得南宮穎唇辦豔紅似血,不太對勁。“這回算我命大,掉下斷崖途中被樹枝勾住.最後被二哥所救。”


    天邪鬼緊緊擁她入懷,發現她渾身冷得像冰,他將她抱得更緊。


    “我好擔心你的安危,恨不得馬上插翅飛來救你,偏偏我力不從心,一直到昨天才能下床。”他的聲音極惱,恨自己不能保她安然無事,才會讓她吃這麽多苦頭。


    南宮穎閉緊美眸,螓首埋入他胸膛,無聲輕歎。


    “你不該硬撐病體過來,應該多歇息休養才對。”有他這句話。她已心滿意足。他對她的心意如此清楚明白,當初真不該和他拗氣的。


    “你說什麽傻話?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落入白羽手中不管嗎?”天邪鬼咬緊牙,“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讓你受半點傷害。”


    嗬!多窩心的一句話啊!她從不知道天邪鬼心裏是這麽想的。


    她也算是幸福的吧,至少在她的最後一刻不是孤伶伶個人。


    “穎兒,還記得我曾告訴你的美好地方嗎?”


    “我記得。”


    “那個地方其實就是百鬼堡。百鬼堡裏處處鳥語花香,我住的地方還有個湖泊,你一定會喜歡。”


    南宮穎嬌軀微僵,揪緊他胸前衣襟。


    “說要當你靠山的話並非隨便說說,相信我,百鬼堡絕對能當你的靠山,從今以後你不必再四處躲避,不用害怕有惡人要奪取藥王符。”


    “沒有藥王符。”


    “什麽?”


    “這世上根本沒有藥王符,這都是謠傳。”南宮穎朝他蒼白一笑。


    “沒有藥王符也無所謂,我要的是你。穎兒,我是真心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長長久久,和我一起回百鬼堡好嗎?”想到什麽似的,天邪鬼又忿忿地道:“該死的白羽,竟比我先看見你穿喜袍的樣子,你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


    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眼看就要奪眶而出,接著她的嘴裏嚐到一股腥甜,暗紅色的血悄悄溢出唇辦。


    聽他說這些話,南宮穎一顆心好暖好暖。她也想跟他回百鬼堡,想跟他長長久久,直到發雪白齒牙動搖,她真的願意,隻不過太遲了。”


    南宮穎抱住他的手倏然一鬆,整個人失去氣力地軟倒。


    “穎兒?你怎麽了?”天邪鬼眼明手快撈住她虛軟的身子,她滿口的血震撼他的心。“穎兒?”


    “……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所以我決心和白羽同歸於盡。我在交杯酒裏下了毒,如今恐怕毒性發作了,我……”


    “不許說那幾個字!不準說死不死或任何要離開我的話!”心腔猛烈收縮,天邪鬼截斷她的話。“我努力的從鬼門關前回來,不是為了要看見你死在我眼前呀!”


    “天邪鬼……”他用力的語氣擰痛她的心,淚水順著頰邊滾落,她吃力地抬手輕觸他的臉龐,勉強擠出微笑。“我真的好想好想隨你看看百鬼堡的風光,可是我……”


    “既然願意,那就跟我回去啊!”他怒吼。“南宮穎,活著跟我回去!”


    “咳咳……”南宮穎不住嗆咳,更多的血溢出唇辦。“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天邪鬼用力抱住她,像是想將她揉進骨血裏,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他。“隻要你敢拋下我而去,本少爺就跟著去,我們到陰曹地府相見!”


    沒想到他竟是如此任性,這不是存心要她死不瞑目嗎?


    “南宮穎,你清楚本少爺的性子,本少爺向來說到做到。”天邪鬼用力重申。


    “我們生要同衾死要同穴!”


    “這毒無藥可解。”南宮穎閉閉眸,淚水滾落。


    看來他真的很堅持呢!倘若她死了,依他的性子真的會做出傻事。


    他們兩個人,究竟是誰欠了誰呀?


    “天邪鬼,我給你的保命丹還在嗎?”用盡最後氣力,她問。


    “當然。”天邪鬼從懷中取出白玉瓶,倒出香氣四溢的保命丹在掌中。


    “喂我服下吧!”南宮穎閉閉眸。“我若能保住這條小命,就和你去百鬼堡,那些覬覦藥王符的壞蛋們、還有司徒君燁那個家夥就全都交給你處理羅……咳咳咳……”


    “好!”天邪鬼回答得斬釘截鐵。


    隻要她能活下來,什麽都好。


    無聲歎口氣,南宮穎不再說話,也沒有氣力說話。


    即使是天下至毒,服下保命丹就能保命。這是她曾告訴天邪鬼的話。


    但是保命,不代表能好好活著,可能就此長睡不醒,成了活死人,但為了天邪鬼,她願意賭賭看。隻要能多給她一些時間,也許真能調配出解藥……


    天下沒有藥王不能解的奇毒。


    這一回,隻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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