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纓在北京沒有多待,他的日程排的很滿。在國家隊最後一場比賽之前,他要去江蘇一趟,和江蘇省的領導談談“小中超聯賽”的事情。


    對於江蘇十三太保,魏長纓覺得還是很有希望讓他們先試點起來的。


    不過,事與願違。


    魏長纓與江蘇省分管的領導顯然不在一個頻道上。雖然魏長纓是足協的當紅炸子雞,但對於一省的官員來說並不算什麽。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十三太保不愧是十三太保——散是滿天星,聚是蘇大強。


    江蘇省根本看不上魏長纓計劃裏那點gdp提升,頂多是為精神文明建設有點貢獻罷了。


    省裏的領導給了一個非常中肯的建議,“小魏同誌,你要做的不是說服我,而是要先把十三個地方的足協都說服了,我這邊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得,魏長纓咧嘴苦笑,我還得跑十三個地方挨個問一遍唄。


    足協的事情太多,已經不可能讓魏長纓每件事都親力親為了。


    魏長纓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問道:“小汪,來足協多久了?”


    “六年多了,一畢業就來足協了。”姓汪的年輕人已經28歲了,來足協的年頭跟他一樣長。這就是之前跟魏長纓一起去上海出差,於主任派給他的小尾巴——汪豐。(見第36章)


    一個在國管部,相貌普通,業績普通,做事普通的小職員。如今終於正式編入了魏長纓的麾下。


    可是,汪豐卻並不普通。


    他本來是於主任隨意釋放的一個眼線,卻沒想到在不經意間,成了魏長纓留在國管部裏的一枚棋子。


    說是棋子,並不準確,應該叫釘子。


    魏長纓覺得他更是一位忍辱負重的革命同誌。


    就是他,向魏長纓偷偷示警,才讓魏長纓有機會彌補國奧隊護照事件。


    早在國奧簽證事件之前,汪豐就已經向魏長纓表達了自己的誠意。


    “魏處長,我覺得您是個很不錯的人,有什麽我能做的您盡管開口。”


    魏長纓自然能感受到汪豐的誠意,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不過,魏長纓並沒有許諾什麽,升官發財,或是空口白牙的畫餅。


    他隻是讓汪豐好好的看,靜靜的等。


    看看我要做什麽,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跟下去。


    而後,汪豐再一次向他表達了誠意。


    是他,群發了那條有關魯俊的舉報短信。


    兩個人之前並沒有進行任何的商量,魏長纓隱隱的覺得這件事跟汪豐有關。


    沒想到,真的跟他有關。


    “魏處長,我想你應該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條件。”


    這世界上,能猜透魏長纓布局的人並不多,汪豐算半個。魏長纓本來準備等一年之後才發動的清除計劃,提前成行了。


    這隻能怪魯俊做事太明目張膽,留了太多的把柄。


    還是他,向魏長纓透露了董宇國足選帥的貓膩,並搜集了一些往來的證據。


    即便魏長纓有上一世記憶的加持,即便他早就準備好堵死卡馬喬上任之路的盡職調查報告,但如果於湖臣要一意孤行,卻沒人可以真正阻止他。


    魏長纓最後的手段就是用汪豐提供的東西,讓紀檢出手了。


    紀檢在哪裏都是最後的手段,如果魏長纓用出來,的確可以阻止卡馬喬的上任,但同樣也破壞了內部的生態,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恐怕在吳笛心中都會給他打個大大的問號——這人是不是危險,還可不可用?


    “魏處長,這個證據還是我提交比較好。我們兩個總要保全一個。我更合適。”


    好在,最壞的情況沒有出現,汪豐的證據沒有派上用場。


    如今,汪豐坐在他的麵前。


    不動如山。靜坐如佛。


    “我就直接了當的說了,實在是因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所以隻好把事情往外分散一些。


    我想讓你去跟福特寶的賀總溝通接下來的幾場友誼賽。你就留心觀察就好了,凡事順勢而為就行,一切以賀總為主導。


    “這……”


    “有很多小問號?”


    “嗯。“


    “沒關係,我也沒法跟你解釋太多,你看著就好。”事以密成,魏長纓可不會跟汪豐把計劃和盤托出。


    這樣不說,反而顯得自然一些。


    既然魏長纓不說,汪豐也就沒再多問:“沒問題,魏處。我明白。”汪豐沒有表什麽決心,也沒喊什麽口號,更沒有講什麽條件。


    “還有一件事,也需要你來做,就是小中超的落地工作。這個事情快不得,但也不能原地踏步。我們日拱一卒,久久為功。你覺得怎麽樣?”


    汪豐跟著魏長纓走了湖北、江蘇兩個地方,他知道“小中超”想要落地有多難。


    有什麽事,默默做就是了。


    “魏處,對於小中超我有個建議。”


    “你說。”


    汪豐和馮建章不同,馮建章還有些年輕人的跳脫,而他卻是個跟魏長纓很像的人,謀定而後動,堅決執行不計個人得失。


    “我覺得中國足球大概可以分成兩種。一種叫專業足球,一種叫商業足球。我們現在搞的聯賽就是商業足球,而我們現在搞得女足就是專業足球。”


    汪豐的觀點並不新奇。中國足球就是一步步從體製走向職業化的。


    “但是,並不是每個地方都適合搞商業足球。有的時候我們太想用一種辦法解決所有問題了。


    比如說,法國,他們的聯賽其實比較一般,他們也能出很多的人才。除去移民不提,還有他們其實搞得就是體製足球加職業足球結合的路線。


    他們的克萊楓丹訓練營每年會從全國選取二三十個12-15歲的潛力少年,在訓練營進行訓練,因為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是運動能力開發的關鍵時期。想獲得資格,既要通過足球技能的測試,還要完成文化考試。


    跟我們的高考沒區別。跟我們的體製足球也沒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的底蘊更厚,成材率更高。這也是我們為什麽搞女足可以很成功的原因。各個省市足協的硬性任務就是搞女足。中國女足的底子也足夠厚實。”


    魏長纓被汪豐說的眼前一亮,人是會陷入到自己的思維邏輯裏的。


    汪豐從旁觀者的角度,又給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在這一世,能夠給魏長纓意見的人太少了,能夠跟他的思維碰撞火花的人也太少了。


    魏長纓起身給汪豐倒了杯水。


    “就拿小中超這件事為例,我覺得真正能接受小中超概念的省份,應該不是富庶的東南,而是東北,西北,西南這樣的地方。他們沒有錢去搞燒錢的職業化,他們隻能走半職業化、甚至體製化的依附路線。所以,如果我們在初期成立的時候給到他們一些扶持,補貼。這個比賽就有可能更快落地。”


    這個觀點和魏長纓的體育金融理念不謀而合。


    魏長纓笑道:“ww體育會成立一個體育投資基金,專門去搞類似的金融服務。應該可以解決你說的那個問題。然後中足基金和國少隊的選拔也會對接到參與小中超的省份,讓他們有 更多的上升通道。怎麽樣?這回更有信心了吧?”


    汪豐的石佛表情有了一些鬆動:“魏處長已經想到了嗎?”


    “也是剛想到不久。你說得對——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是同樣的道理。一個地方窮,就搞體製足球,吸納球員集中培訓。一個地方富,就搞職業足球。


    治大國如烹小鮮,咱們的一個省差不多就有歐洲一個國家那麽大,怎麽可能一概而論呢。”


    汪豐點了點頭,隨即說:“魏處,我還有個問題。”


    “哦?你問。”


    “您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魏長纓抬頭想了想:“應該是繼續清掃,繼續規製吧,想要建立新的規則,總要慢慢的縫補縫補。這個複興計劃,要花費的時間可不會很短,也許十年,也許一百年。總要有人做,不是嗎?”


    “魏處,感謝你讓我參與其中。”說完這句,汪豐走出了魏長纓的辦公室。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魯迅《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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