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雲杜開口,屋子裏就響起了一聲驚呼:“梅嫂子,真得是你!”梅氏轉頭一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她磕磕絆絆的道:“你、你誰啊,認錯人了!”成母這下哪裏不明白,她之前在佛堂說得故事,再有雲公子那些事,所有的事結合在一塊,她怎麽可能不明白,簡直太毒辣了!先是換子不成,現在居然還敢上門,這世間怎麽有如此自私自利之人?成母痛恨道:“當年你要換子,我與你小姑子無意撞見,最後又是換了回來,雲公子本該就是雲家的人,再說當年你的兒子早早夭折,怎麽可能再出現在?”“你休要汙蔑我!”梅氏恐慌之後,自然不能承認,隻道:“雲大人您要給我做主,這人定是雲正宜找來,為得就是不想離開雲府啊。”雲杜左右看看,並未言語。而坐在高堂上的黎白就覺得有趣了,“梅氏你不是說雲正宜是你的親生兒子麽?怎麽盡往親生兒子身上潑髒水呢?你這親生母親當得可真不錯。”可不是麽,話才剛剛開始,就見汙水往雲正宜身上潑,這當‘娘’的可當得真夠好。梅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有些語塞。黎白大氣的道:“沒事,本官最喜歡審訊,現在不說也不要緊,無非就是矮上幾百棍、扒了指甲、砍了手腳,總有你願意開口的時候。”梅氏聽得是不寒而栗,挪動著膝蓋朝雲杜而去,扒著他的衣擺痛哭流涕:“雲大人您救救我,我是出於好心才會說出真相,不然您要一輩子替我養兒子了。”雲杜聽得臉色黑沉,他是恨急了梅氏,卻也知道這件事不能鬧大,不然他在麵前將會丟盡麵子。伸出腿將梅氏踹到一旁,他雙手抱拳正要說些什麽時,黎白又搶先一步開口:“雲大人你得想清楚再開口,本官如今隻嚴刑拷打梅氏一人,你要說一個字,本官連你一起打!”“!”雲杜氣得倒仰,偏偏滿心的憤怒卻不敢開口。黎白起身站起,他俯視跪在地上的婦人,冷笑道:“你這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遇到一個不願意為自己親生兒子做主的父母,不然你以為你這般騙技能騙得了朝政中重要的官員?”說完他瞟了眼額頭冒汗的雲杜,冷聲道:“如果真能騙到,那這個官也不用再繼續做下,直接請辭回家養老吧。”雲杜額頭不住冒汗,是恨死了夫人在他耳邊吹枕邊風,不然也不會順著梅氏的話讓他落到這般下場。有一點旁人猜得不錯,不管雲正宜是不是他兒,他都不打算百年之後讓雲正宜繼承。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雲家的老夫人。“爹,梅姨你們這是怎麽了?”外頭出來一書生打扮的人,瞧著與雲杜確實有幾分相似,正是梅氏口中的海公子,聽著他口中的稱呼便能知曉,雲府還真將他當做落在外麵的子嗣。梅公子剛剛跨步進來,就聽聞兩道驚聲。“大郎?”“大哥?”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成家兩母子,先前看到梅氏就已經讓成母驚愕,而現在……除了驚訝之外她還有絕望。這下好了,事情不用說就已經明白。屋子裏一開始還鬧成一團糟,有人說冤枉、有人說不認識成家兩母子,還有人說這一切都是雲正宜的陰謀。最後,黎白聽得心裏煩躁,走到門邊將房門關上,手上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拿出的木棍,對著幾個一直亂嚷嚷得人狠狠一揍!揍到他們說了實話為止。其實故事實在是太簡單了,無非就是梅氏生活貧苦實在快過不下去,突然有人告訴了她這個好法子,再與考舉無望的成大海商量著上門。但凡換個人家,或許都不會鬧成這般,可誰讓雲正宜在府上不討喜,當親爹親娘的為了讓他給二弟讓位,硬是讓這場鬧劇發生。聽完始末後,黎白覺得雲正宜挺倒黴的,明明就是親生兒子,結果過得比撿來的還不如。鬧著鬧著,黎白聽到最後覺得挺無趣的,幹脆二話不說拿著跟繩子將這些人捆在一堆丟進了大理寺。“大、大人,大郎可是要坐牢啊?”就在黎白要離開之前,成母忍著慌亂追上前詢問。黎白望著她,不答反問:“你覺得他該坐牢嗎?”成母啞然,被問得無話可說。黎白沒在繼續說些什麽,將所有的事轉交給大理寺後也不在管,帶著澤二去了安老爺子的餛飩鋪子。餛飩上桌,黎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澤二遞了雙筷子給他,笑道:“瞧你今日挺威風的,為何還這般愁眉苦臉?”黎白拿著筷子戳著餛飩,他自己也想通,按理來說吧,這是他當官一來第一次主辦一個案子。最後也挺順利的,水落石出,替雲正宜解除危機。可他就覺得吧,真得沒想象中那般的有趣,還不如滿城抓犯人來得好玩。就是現在,他都覺得心裏有些悶悶的。“你說,明明就是自己的兒子,為何要這麽做?”澤二往碗裏放了些醋,他想了想道:“雲正宜雖是雲杜夫人所生,可你知道他是何人養大的?”“不是他爹娘?”澤二搖頭,“是他祖母,而雲杜並非雲老夫人嫡子,乃是記在名下的庶子,本就不是親生母子自然是隔了一條心,後雲府的老夫人和夫人婆媳之間又有些齷齪,哪怕雲正宜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可被他們不喜歡的人親手養大,自然也就怨上了。”黎白眉頭緊緊的擰在一塊,“不懂。”不管喜不喜歡,可不都是兒子嗎?虎毒不食子這個道理連他一隻成精的狐狸都懂,為什麽人類會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