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久無語,又不知道該做什麽解釋,索性閉嘴,反而是姬摯問了一句:“怎麽了?”  吳永哈哈一笑,說:“你不知道,久兒初中的時候,有妹子追他,這貨不知道,有一天妹子說自己的車壞了,問能不能搭他的自行車一程,你猜這貨怎麽說?”  姬摯表現得很有興趣,追問:“怎麽說?”  吳永笑得打跌:“他對妹子說,你太重了,我載不動哈哈哈哈哈!那個妹子現在看到他還咬牙切齒呢!笑死我了!”  他笑得那叫一個歡快,後槽牙都露出來了,溫久簡直恨不得把他的嘴給塞住,姬摯饒有興味的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然後問:“真有這回事?”  溫久尷尬地點頭,過了一會,又辯解說:“其實不是這個原因。”  姬摯問:“那是為什麽?”  溫久說:“因為那會兒我同桌喜歡她。”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載那個女孩子,情急之下,扯的借口也有點不著調,最後人家氣得當場就走了,後來兩人路上每次碰到,溫久都會收到幾個大白眼。  吳永揭完好友的短,頓時神清氣爽,拍著方向盤笑說:“那時候我們就在猜了,久兒這輩子是不是注孤生的典範。”  姬摯突然慢悠悠地來了一句:“那倒估計不會。”  吳永嘿嘿地笑,溫久囧囧有神地轉移話題,問:“咱們現在去哪?”  吳永想了想,十分幹脆地回答:“不知道。”  溫久:……所以你開了一輛這麽騷包的車是幹什麽來了?  吳永啟動車子,一邊建議:“不然咱們去以前的小學遛一圈?好久沒來了。”  溫久覺得這提議也還不錯,問姬摯,他也沒什麽問題,吳永一拍大腿:“走你。”  吳永雖然是新手上路,但是開車那架勢還真不是一般的隨心所欲,就差沒橫著漂了,因為過了老街,就是一段沒什麽人煙的路,雖然比較窄,但仍舊充分地為吳永提供了發揮的舞台。  大冬天的冷風從上麵吹過來,眼睛幾乎都睜不開,溫久總算是知道為什麽那貨要戴一副墨鏡了,原來除了裝逼以外還真有實際用途的。  眼看著速度越來越快,前麵就是拐彎了,溫久想提醒一下他慢點,才剛開口,就灌了一嘴巴冷風,最後又無奈地閉上了。  幸好吳永心裏還有點比數,快到了拐彎的地方,他放慢了速度,然而就在這時,冷不丁從對麵躥出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速度竟然比他們還要快一倍!並且絲毫沒有放慢的趨勢。  吳永畢竟是新手,嚇得猛踩刹車,輪胎與地麵急速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溫久一時不防,一頭撞上了前麵的座椅,關鍵時刻,被姬摯拉了一把,溫久的額頭總算是避過了一劫。  與此同時,他們的車子穩穩停住,再沒有往前挪過一厘米,就像被什麽東西摁在了原地似的。  反倒是對麵衝過來的那輛黑色小轎車,一頓猛刹車之後,險險撞上了他們的車,隻聽哐當一聲,世界安靜了。  吳永一臉慘白,心有餘悸,對麵的司機立刻開門跳下車,直奔這邊過來,然後開始罵起來:“怎麽開車的?你他媽長眼了沒?轉彎不知道減速嗎?”  溫久皺了一下眉,看了看吳永,見他臉色不太好,也跟著下了車,看了看,他們的車倒還好,因為刹車及時,也有外界因素在,總之停下的時候剛剛好,隻是車頭癟了一塊,就是對麵的車狀況可能不太如人意,倆前車燈全壞了,前保險杠撞歪了,車頭癟一大塊,有點慘兮兮的。  那個司機惡人先告狀,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地罵,幾乎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吳永身上,罵得興起還扯住了吳永的衣領,氣勢洶洶地說:“真是敢摸方向盤就能開車了?你駕照多久了?拿出來看看?年紀這麽輕就敢開車上路?你父母呢?”  吳永年紀隻比溫久大了一歲,但是也剛從高三畢業,麵上還帶了一點學生氣,所以對方會這麽囂張,估計也是想捏一下軟柿子。  溫久心裏有些生氣,開口說:“你放開他。”  那司機自然不肯放,嚷嚷著要他們賠錢,溫久說:“沒問題,你先把人放開,我們好好商量。”  對方聽了,又看他們年紀不大,果然放了手,溫久把吳永拉過來,又問:“賠多少?”  司機比了一個手:“五萬少不了。”  你特麽怎麽不去搶?!吳永差點沒罵出來,本來這種事情不能算是他們的責任,拐彎的時候減速了,也鳴笛了,完全是對方的責任,他自己的車上有一個大坑還沒說呢。  對方不依不饒,非要五萬,沒有就打電話給交警,扯了半小時,溫久心裏有點不耐煩了,他回頭瞄了一眼,姬摯老神在在地靠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  溫久繞著那黑色轎車的車頭轉了一圈,說:“誒?你看,這裏沒壞啊。”  他說著,伸出了手,那轎車司機果然看過去,直接溫久白皙的手指摁住癟了一個大坑的車皮,然後就跟戳豆腐似的,那一塊車皮緩緩地凹了下去……第85章 人界(四)  “你!”那轎車司機雙眼圓睜, 眼珠子差點都掉出來了,還沒等他再說話,溫久又笑眯眯地說:“這裏是歪了點,不過沒事,我給你修一修就行了。”  他說著,伸手握住那撞歪了的保險杠,輕輕往上一掰,竟然徒手就這麽把幾乎歪成v字形狀的保險杠給掰直了,掰完之後, 溫久還退後一步,打量了一會,笑著說:“成了, 您看看怎麽樣?”  旁邊的吳永看得目瞪狗呆,轎車司機還真沒見過能徒手掰保險杠的人, 正要說話,又被溫久打斷, 他語氣十分真誠地說:“叔叔對不起,我們都是學生,可能開車的技術沒有您這麽好,又偏偏喜歡飆車,上回還把別人的後保險杠直接撞飛了, 這錢我們是肯定會賠的,不過我們身上都沒有帶這麽多現金,這樣吧……”  他說著上前一步, 抓住那轎車司機的手,誠懇地建議說:“您這車也不能開了,要不然先坐我們的車,然後一道去銀行取錢怎麽樣?我記得前麵的小學附近就有一個銀行,雖然偏僻了點,但是錢是一定要賠的,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  溫久的手看似沒有用力,但是那轎車司機狠狠甩了兩下就是甩不開,簡直就像被什麽粘住了一樣,他心裏越來越慌了,色厲內荏地說:“你先放開我再說!”  溫久繼續笑眯眯,好脾氣地說:“好好好,那叔叔,您上車吧。”  說著就拖著他往車門方向走,姬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眼睛了,雖然沒什麽動作,但是饒有趣味地往這邊看,呆在旁邊的吳永立刻反應過來,不愧是溫久多年的發小,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上來勸:“就是啊,叔叔,咱們去銀行取錢吧,五萬塊錢而已,我們還是給得起的,您先上車吧。”  他一邊說一邊把轎車司機往自己車的方向拽,那轎車司機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了,腆著個啤酒肚,矮矮壯壯,力氣本來也不算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愣是拽不過麵前這兩個半大小子,不僅這樣,他還發現自己的力氣在慢慢變小,就像被一座看不到頂的高山壓住了一樣,連手指都快麻痹了,軟綿綿的,簡直跟撞了鬼似的!  眼看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拖著走到車門邊上,敞篷跑車裏還坐著一個青年,從始至終,連屁股都沒挪過一下的,這時候他抬起眼看過來,轎車司機突然發現他的眼珠裏泛著一點銀色,瞳仁豎起,就像某種蛇類一般。  就像是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轎車司機頭皮都差點炸起來了,他拚命地掙紮起來,嘴裏驚恐地說:“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用你們賠錢了!”  吳永正玩得興起呢,哪裏肯罷休,連連說:“那不行,叔叔,我把你的車撞了,肯定要賠啊,不然回頭交警找我怎麽辦?”  轎車司機嚇得都快哭了,車裏那青年的目光冷冰冰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死人,而拖住自己臂膀的這個青年,表情笑眯眯的,看似十分溫和,實則抓著自己的那隻手跟一隻大鉗子似的,疼得他直哆嗦,心裏後悔不迭,早知道就不占這點便宜了,他那車就是個大眾品牌,又開了很多年了,本來就打算要換,這回看到這幾個學生臉嫩,才想了這麽個訛人的歪主意,哪知道敲竹杠碰到了硬點子,這一夥人明顯不是什麽善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來頭。  他腿都差點軟了,疼得直抽氣,還要假裝大度地說:“既然你們都是學生,這回就算了,不是什麽大事,錢也不用賠了,我也不會找交警的,你們放心!”  “真的?”溫久表情狐疑。  那轎車司機一看有機會,連忙保證:“真的真的,本來就是我逆行,跟你們沒關係,絕對不會找交警的。”  溫久哦了一聲,恍然大悟,轎車司機見他這樣,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試探著抽了抽手臂,說:“那你能放開我了嗎?我還得趕時間呢。”  溫久哪兒肯輕易放手,他一笑,指著吳永的車頭,剛剛那一撞,把敞篷跑車也給撞出了一個小坑,轎車司機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果然聽他說:“原來是叔叔開車逆行啊,那我們的車也給撞壞了,怎麽辦?”  話說到這個地步,轎車司機隻得苦著臉說:“我賠,我賠!要多少?”  溫久朝吳永使了一個眼色,吳永嘿嘿一聲,伸出一隻手比了比,轎車司機瞪大了眼,脫口罵道:“五萬?你怎麽不去搶?!”  溫久臉色一正,慢騰騰地說:“這不是叔叔的全責嗎?明明是您逆行,剛剛要不是我們刹車及時,恐怕就不隻是車頭上這麽一個小坑了,三個人的精神損失費難道不該給嗎?”  司機還欲說什麽,溫久又對吳永說:“車輛逆行扣多少分?”  吳永咧著嘴笑:“十二分,現在是年底了,不知道叔叔的分數還夠不夠扣?”  轎車司機臉一黑,正要說話,自己的胳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被拽得一個趔趄,耳邊傳來剛剛那個青年的聲音,依舊溫和,但是輕飄飄的:“不然我們還是叫交警來吧。”  “我現在打電話。”吳永掏出手機。  轎車司機才從突如其來的痛楚中回過神,就見對麵那學生開始按號碼了,心裏一慌,終於服了軟,連忙去阻止:“我賠!我賠!五萬塊是嗎?”  “沒錯,”溫久笑著說:“要轉賬,不要現金,叔叔是大人了,應該和我們這些學生不一樣吧?”  有你們這麽凶殘的學生?轎車司機心裏惡狠狠地罵,但是麵上一分都不敢表露出來,幹笑著:“可以可以……”  事情解決完畢,那轎車司機一溜煙躥上了自己的車,轟轟開著車跑了,那架勢簡直跟後麵有鬼追他一樣,吳永笑得直揉肚子,衝溫久比大拇指:“痛快,這種人就是要給他一點教訓,久啊,想不到這麽些時間沒見,你居然牛批了不少!”  溫久齜著小白牙一笑,回頭就看見姬摯似笑非笑的神色,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舉止全部落進了他的眼中,不由有些窘迫。  還好姬摯沒說什麽,吳永繼續開著車朝小學的方向而去,隻不過這次速度放慢了許多,微冷的風迎麵吹來,夾著寒意,撲到溫久略微發熱的臉頰上,驅散了些許熱度,道路兩旁的景色久違了,帶著幾分熟悉的陌生感,尤其是前麵那一片白色的建築群。  三人下車之後,才發現學校的大門已經鎖了,大概是因為學生們都放了寒假的緣故,隔著鐵門朝裏麵張望,空無一人,不過這難不倒溫久,門走不了,不還是有圍牆嗎?  圍牆有兩米五,對於以前的溫久來說,估計是有一點難度,但是現在簡直小菜一碟,吳永看著溫久嗖地一下就爬了上去,坐在牆頭衝下麵招手:“來。”  吳永瞠目結舌地看著光禿禿的牆壁,驚詫地問:“你怎麽上去的?”  “呃……”溫久這才反應過來,轉開眼睛,說:“手攀住牆麵就上來了,你把手給我。”  “哦。”吳永應了一聲,朝他伸出手去,被溫久抓住,緊接著,他能感覺到一陣很明顯的拉扯力量從上方傳來,整個身子一輕,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穩穩地落在牆頭的,看溫久那輕鬆的表情,簡直就跟拎一個空麻袋似的,毫無壓力。  久兒什麽時候力氣這麽大了?  吳永心裏嘀咕著,一回頭,正見著一張麵孔近在眼前,嚇得他往後一退,大叫一聲,差點從牆上一頭栽下去,聲音都結巴了:“你你你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姬摯往後挪了挪,移開眼睛,語氣淡淡:“剛剛。”  然後手一撐,整個人輕巧地躍下了牆頭,無聲無息,連灰塵都沒有驚動,跟一隻貓似的,溫久也跟著跳下去,吳永在牆頭上看著,隻見他低聲跟那名叫姬摯的青年說了一句什麽,然後那青年麵孔上倒是沒什麽表情,隻是從他微微挑動的眉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並不是那麽愉快。  正在這時,姬摯突然抬起頭來,與往下看的吳永對視了一眼,有那麽一瞬間,吳永看到他深色的瞳孔裏有一點銀色一閃而逝,但是等他仔細去看的時候,又倏然消失不見了,就像剛剛是他眼花了一樣。  這個人很奇怪,而且對自己不算友善,吳永心裏想著,這時,溫久在下麵衝他招手:“大永,下來啊,你在上麵磨蹭什麽?”  吳永應了一聲,轉念又把之前的念頭拋開了,算了,久兒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是這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是防盜章,但是淩晨時分我會替換掉的,這陣子過年太忙了,更新可能有點緊張,不好意思。第86章 人界(五)  雖然溫久有很長時間沒有來過這裏了, 但是對於一些路線還是十分熟悉,小學又擴建了不少,每每看到和記憶中不一樣的地方,都會生出一些感慨和新奇來,他笑著和吳永討論著,也指給姬摯看,姬摯不太說話,隻是認真地聽著,冬日裏金色的暖陽落在他的眉眼上, 溫久忽然發現,那雙眼睛較從前更為深邃了,姬摯似乎沉默了許多。  溫久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也許是在去傳承地之後,也許是在來人界之後, 總之,就像有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已經在悄悄開始轉變, 而他毫不知情……  他的話戛然停下,盯著姬摯,輕輕皺起眉頭來,嘴唇微動:“你——”  就在這時,一種強烈的被窺伺感從左前方傳來, 溫久和姬摯都猛地回過頭去,校園的綠化做得很不錯,那些巨大的古木都不知道多少樹齡了, 隻聽刷拉拉幾聲,三兩隻飛鳥從樹葉間扇動著翅膀飛出來,掠過瓦藍的天際,灑落一串清脆的鳴叫,消失在教學樓後麵。  吳永被他們這一齊刷刷的動作鬧得一怔,摸不著頭腦地問:“怎麽了?”  隻是一瞬之後,那種被窺伺的感覺消失了,快得就像一種錯覺,但是這又絕不是錯覺,溫久與姬摯對視了一眼,想說什麽,姬摯打斷他說:“我過去看看。”  “我也去!”溫久緊跟著說。  姬摯微微皺著眉,眼底是很明顯的不讚同,但是他卻沒有反駁,隻是掃了吳永一眼,沒說什麽,大步往前走去,溫久拖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吳永趕緊跟上,他可以肯定,剛剛窺伺他們的,一定是一隻妖怪。  空無一人的學校裏竟然會有妖怪?  他心裏琢磨著,那道目光並沒有什麽惡意,但是卻給他帶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那感覺他說不上來,帶著幾分善意,又別有用心,十分矛盾。  溫久抬頭望著前麵那道修長的人影,也許姬摯知道些什麽。  姬摯在前麵健步如飛,溫久好歹能跟上,隻是苦了吳永,他一雙腿拚了命地搗騰,還是有點跟不上兩人的步子,他一邊喘氣一邊問:“久兒我記得以前你的體育考試還要老師放水才行啊,怎麽現在突飛猛進了?”  溫久幹幹一笑:“那什麽,說不定是我的潛能爆發了呢?”  “你們要去做什麽?”  溫久驟然停下腳步,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生出幾分歉然來,因為他停下了,所以吳永也得以片刻的休息,他走得太急了,體力消耗很快,彎著腰大口喘氣,呼哧呼哧的。  溫久想了一會,才問:“大永,我要是有事情瞞著你,你會怪我嗎?”  吳永喘著氣一臉蒙,張著嘴巴發出一個單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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