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沈婆子,早在將他趕出家門,霸占房產,任由他和小瓜自生自滅時,便已經斷了親。


    既已斷親,就不存在孝道為天。


    經曆種種流言蜚語,謾罵白眼,他早已不是聖父。


    沈梨點頭:“那便做準備吧,早走早好。”


    自從牛喜矯情後,沈梨便放棄了帶著村裏人逃荒的打算。


    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何要找村長商量?


    早走早好,省的村長反應過來,帶領幾百口人同她一起逃荒。


    到時候,她想從空間拿點什麽東西,都得悠著點。


    女兒發了話,沈大樂的轉圈圈,伸出食指推推眼鏡框,開始一本正經的安排:


    “梨兒,爹這就去收拾物件,親家母,你將糧食磨了炒熟,咱扛在身上做幹糧,瓜兒,將瓶瓶罐罐收起來放板車上,兒婿啊,你去灶堂燒火,讓你娘多炕些餅子。”


    話音剛落,全家人忙碌了起來。


    陸堰按動輪椅按鈕,興奮的轉了幾圈,最終來到灶台旁,點火燒鍋。


    王氏忙碌著將米下鍋煮熟,做成糗。


    所謂糗,就是米麵炒熟加水搗碎,再做成餅晾幹。


    至於沒吃完的豬肉,王氏有些愁。


    天熱,家裏又沒鹽,若扛在身上惹人注目,恐會引來災禍。


    沈梨安慰她:“娘,你就別擔心肉的事了,我早就將他們藏好保存起來,放心,不會壞的。”


    王氏這才點了點頭,去收拾衣物了。


    沈大將豬圈裏的板車拖了出來,由於長久未用,板車輪子壞了。


    “唉,輪子壞了,這可咋辦呀?”


    沈梨想起,空間裏有廢舊老式車軲轆,60塊錢收了一大堆,她去找找。


    翻找好大一會兒,才找出兩個像樣的車軲轆,有些破舊生鏽。


    她幹脆拎了出來,對沈大說:“爹,這是村長給的,您修修!”


    沈大推了推眼鏡,靠近觀察,枯瘦如柴的黑手摸索著橡膠輪胎,“咦——,村長家啥好東西都有,在哪弄的這種車軲轆,我見都沒見過。”


    “這麽多年您看不見,自然與外界脫軌,以後啊,多的是沒您見過的東西,不必驚訝。”


    沈大點頭:“也是!”


    接下來,沈大便拿著小錘子叮叮咣咣,同沈梨一起,修起了車軲轆。


    最後,兩人合力將車軲轆架在了木板車上,沈大推了推車,驚喜的差點甩掉眼鏡:“嘿,這車軲轆還挺省勁。”


    唯一的缺點,車軲轆沒氣了,他還得用嘴吹。


    沈瓜興奮的圍著板車轉圈圈,扯著繩子玩了會,他發現板車還可以蕩秋千。


    他雙手撐著板車木架,小小的身軀上下起跳,感受著自由和快樂。


    沈梨從空間找出幾個老式罐子,灌了不少靈泉水,又搓了幾根布條拴在罐子的耳朵上。


    這種罐子從外觀上看是土陶的,裏麵是鐵皮,不是傳統的土陶罐厚重易碎,掛在身上輕易便捷,類似於現代的水壺。


    “來來來,每人身上掛兩罐,渴了就喝!”


    沈梨將罐子分發下去,轉頭看到弟弟玩的正歡,生怕車把手打掉他的牙齒,走過去:“小瓜,別玩了,將罐子掛身上。”


    一切收拾妥當後,沈大套好車,將繩子挎在肩上,喊道:“出發嘍!”


    沈梨將小瓜抱上板車,用繩子綁在米袋子上。


    弟弟瘦小的跟螞蚱似的,她怕一不小心蹦噠沒了。


    王氏推著兒子跟在板上後頭。


    機關輪椅太過紮眼,有人的地方不宜自行移動,還是推著好。


    板車上裝的滿滿當當,有被褥,有水缸,有米糧,也有幹糧,就連家裏的破鐵鍋也揭了下來。


    沈梨專門將大水缸搬上車,雖然水缸重,老爹拉著會吃些力,但水缸方便她連接空間拿東西。


    小瓜坐在被褥上,不至於硌屁股,小肚子被繩子繞了一圈,也不至於跌下板車。


    陸堰的輪椅,用破布包裹了一圈,遠遠看去,就像一把磨損嚴重的椅子,為了繼續使用不得不用破布包裹,完全看不出現代的痕跡。


    沈大拉著板車哼著曲,高昂的頭顱出了院子。


    知道的,以為他是去逃荒,不知道的,還以為旅遊呢。


    沈梨在後麵推板車,沉思盯著老爹的背影。


    陸家太窮,連牛也沒有。


    哦,整個牛壁村,也沒幾家有牛的,牛可以買來耕地,但不允許宰殺。


    馬車,普通老百姓更不能用了。


    馬是用到戰場上的,私下買賣犯罪,但跨越階層的人是可以使用馬車的。


    陸堰是秀才,不知能否使用馬車。


    “喂,秀才能使用馬車嗎?”沈梨轉頭看向陸堰。


    對於喂這個稱呼,陸堰很不滿,“我不叫喂!”


    沈梨眨眨眼,試探喊了句:“阿堰?”


    陸堰沒有吱聲,垂眸把玩著修剪幹淨的指甲。


    她又不是他娘,幹嘛喊他阿堰?


    沈梨抬眸望去,發現便宜夫君垂眸不語,長而密的睫毛靜靜趴在那裏,留下一片陰影。


    好看的唇角下壓,下唇微微撅著,有點孩子氣,好想讓人摸一把。


    這樣想著,沈梨的動作永遠快於腦子,她捏了捏男人白皙的臉頰,歪頭笑了:“夫君?”


    陸堰身子一怔,嘴角忍不住翹起淺淺弧度,耳根不爭氣的染上緋色。


    女人嗓音輕柔和緩,夫君二字在她舌尖繾綣纏繞,如同羽毛輕輕拂過他的心髒,帶了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尤其是女人指腹傳來的溫度,燙的他全身僵住,不敢動彈半分。


    “咳!”他輕咳兩聲,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秀才自然可以使用馬車,隻是……”


    說到這裏,他又垂下了眸子,略帶幾分自嘲的笑了笑。


    還未來得及傷感,女人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那就好,等進了城,我就搞匹馬。”


    陸堰呼吸一窒:“馬?”


    馬豈是那麽容易到手的?她怎會如此輕易地說出來?


    王氏剛吃了頓狗糧,正憋著嗝呢,被兒媳婦的話嚇的“嗝嗝”兩聲。


    她趕緊捂住嘴巴:“哪來的錢買馬?”


    沈梨掏出兩顆玻璃珠,“這是小瓜在豬圈扒到的,我去當鋪看看。”


    “這能成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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