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周五。


    淩霄提議周末去龍城裏麵逛逛,想他自打來了東煌,除了第一晚去後街吃了個燒烤,還打了一場群架之外,就再也沒出過龍騰的大門。


    當然,中間出去“實習”不算。


    對於東煌這個國家,淩霄隻在記憶裏有些許片段。


    在去阿爾特密斯之前,他的人生一直待在故鄉箏市,那是一個和平的小城,人們慢節奏的生活著,每到春天,漫天的紙鳶上與浮雲齊。


    他還記得老家的位置,還記得院子裏有一棵石榴樹長在了正堂的門前。


    他還記得上學的路,穿過那條曲折的小巷,小時候暗暗喜歡的女孩子家就在那條巷子裏。說來奇怪,他都不記得人家女孩子的名字,也不記得人家女孩子的樣子,卻還記得人家女孩子的家在哪裏。


    他還記得小學的幾個要好同學,雖然相處的快樂時光已經沒什麽印象了,名字卻還記得很清楚。


    他還記得很多,卻也就記得這些。


    回到東煌,他不是沒想過回故土箏市看一看,可是還是退縮了,他怕睹物思人,勾起他壓在心底的思緒。他怕見到曾經認識的人,看著他們或長大、或老去,但還是那個樣子,不像自己……他怕用沾滿鮮血的手去觸摸那座和平的小城,就這樣讓故鄉活在自己的記憶深處,也挺好。


    石磊是龍城本地人,對於逛龍城自然興趣缺缺,可自家三個舍友中淩霄沒來過龍城,謝雕和古仁隻來過一兩次旅遊,也想出去逛逛,作為東道主的他自然不可能不去。


    “你們有什麽想玩的嗎?”石磊一時也不知道帶幾人去哪,便想著問問幾人的意見。


    “去看看龍城最繁華的街道!”


    “去嚐嚐最正宗的龍城美食!”


    “去感受下龍城的風土人情。”


    “老大!一切就拜托你了!”*3


    有石磊在,幾人自然也不需要做什麽攻略,全權委托給石磊之後,仨人就進入了夢鄉,留下突然多了個重任的石磊輾轉反側想著該如何盡一下地主之誼。


    第二天一大早。


    “起床了起床了!”


    “老大你搞什麽啊,鬧鍾都沒響啊!”


    謝雕翻身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4:00。


    “等你鬧鍾響了黃花菜都涼了,快起來,咱們去看升旗!”


    作為一項傳承了三百多年的儀式,每天都有不少人去觀看,特別是一些老龍城人,天天早起鍛煉,一路跑到老城樓廣場,看完升旗以後再吃個早點回家去。石磊深知,要是不早點去,就隻能離著遠遠的看了。


    仨人磨磨蹭蹭的爬了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坐上石磊的“穿梭”浮空車,一路飆到朱雀大街。


    “這麽多人!”淩霄表示震驚,這才幾點啊?


    天上星光顆顆點點,地上人群三三兩兩。不時有晨跑的大爺加入進等待的隊伍裏。


    “所以我說早點來吧,來晚了啥都看不著!”


    “開門了!”前麵傳來一聲呼喊。


    人群瘋一樣的向前湧去,淩霄四人也跟著人群向前擠。


    可能確實是吃了年輕力壯的福,幾人占據了最前麵的一排位置,對麵就是佇立了八百多年的老城樓,任時光鬥轉星移,依然巍然屹立在那裏,見證著東煌的變遷。


    “咵,咵,咵,咵……”


    伴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


    身姿挺拔的儀仗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從老城門裏魚貫而出。綠色的陸軍,藍色的空軍,白色的海軍,黑色的宇宙軍,代表著東煌四大軍種。隊伍的最前麵,身著黑色禮服的宇宙軍禮兵執刀開路,身後是舉著龍旗的陸軍禮兵和持槍護衛在兩側的海、空軍禮兵,代表著宇宙軍作為執刀先鋒,開拓宇宙。


    一聲響徹了三百多年的“正步~走~”,隊伍的腳步重重地落在這幾千年的大地上,地麵似乎都為之震動。在場的人心髒也隨著腳步激烈的跳動著。


    淩霄不自覺的伸手捂住了胸口,那裏麵,是跳動著的心髒。


    “噗通、噗通、噗通……”


    越跳越快,跳動的如此激烈,就像他第一次坐在機甲的駕駛艙裏,就像他第一次拿起了鋒利的刃,就像他第一次看見血珠飄蕩在宇宙裏……


    激昂的國歌聲響起,龍旗被高高拋向天空,乘著風,一點點的上升到最高處。


    周圍的人都齊聲高唱著。


    “起來……”淩霄小聲的、笨拙的跟著唱了起來。


    這是,陌生而熟悉的祖國。


    縱使多年未曾歸來,但那從小聽到大的音樂聲響起,沉睡在血脈裏的情懷就會隨聲湧動。


    隨著升旗儀式結束,人潮逐漸散去。


    石磊帶著尚還激動難耐的幾人來到了路邊的一家早餐店,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四人對坐。


    石磊做主點了四份老龍城套餐。


    “你們不是想體驗最正宗的龍城美食嗎?先從早餐開始,我給你們點的那可是最正宗的龍城早餐!”


    石磊驕傲的給仨人介紹著,隻是淩霄仨人明顯感覺出了石磊的不懷好意,但是又沒看出哪裏有問題來。


    “老大,你先吃一口,我們學學怎麽吃。”謝雕謹慎的選擇讓石磊先吃一口試毒。


    “行!我先開動了!”


    看著石磊一口豆汁一口焦圈大快朵頤的樣子,幾人也放下了戒心。


    “吸溜……噗!!”


    謝雕和古仁一口豆汁噴了出來,古仁算是有良心的,噴的是時候及時調轉槍口,兩人噴了石磊一臉。淩霄好一些,雖然臉色不佳,但還是咽了下去。


    不等石磊說話,古仁率先發難:“老大,你這點的啥啊!又酸又苦,還有股臭味!這不就泔水嗎!”


    謝雕想的更簡單:“是不是飯店把過期的給咱盛上來了?我找老板算賬去!”


    石磊抽了兩張紙抹去一臉的豆汁和口水,黑著臉看著倆人:


    “別在這給我丟人了!老龍城豆汁就這味!”


    旁邊看熱鬧的大爺也笑了:“兩位小夥子不是老龍城人吧?這個小夥子說的對,這老龍城豆汁啊,從曆史上有記載到現在,五個多世紀了都沒變過!”


    “這家店啊,可是百年老店了!味道正宗的很!看著啊!你們得像我這樣喝,才能喝出老龍城豆汁的味道!”說著,大爺給倆人演示起來,沿著碗邊,轉著圈的吸溜上一口,再咬上一口焦圈,配上一口鹹菜,那叫一個地道。


    謝雕和古仁兩人將信將疑的端起碗。


    “吸溜……”


    “怎麽樣?好喝吧?”大爺盯著兩人,笑的慈眉善目。


    倆人含著淚點著頭,將嘴裏的豆汁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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