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米黃色窗簾照進屋子,屋子靠近床的位置,被碗筷和酒杯以及殘羹冷炙占滿的小餐桌胡亂地擺在靠近窗的位置,往裏看,床角的衣物亂糟糟,象是被打劫之後的現場。


    床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幾乎同時醒來,相互對望良久,古曉猛地坐起,發現赤裸著身體,忙去扯掀在一旁的被子。


    劉永青見古曉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兩眼像是要噴出火來,正一臉怒氣地盯著自己,他覺得這樣的古曉簡直是可愛死了。


    “你竟然還笑?!”古曉本來是想扯開了嗓門大聲地喊,可是看看兩個人身上沒著寸縷的樣子,不用說昨晚發生的事情不可描述,雖然是在醉酒的情況下,但如果不是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把火苗掐死了,也不可能發生後麵的事情,她倒是平靜下來了。


    劉永青本來還在想著,如果古曉要發脾氣,要打要罵都隨她,沒想到的是她不僅沒發脾氣,還平靜地穿好了衣服,然後盯著他,示意他趕緊收拾穿衣。


    “曉曉,你罵我打我都可以,不要憋在心裏頭,會憋出病來的。”劉永青一邊穿衣服,一邊說。


    古曉見劉永青象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迭連聲地說好聽的話,倒覺得他也挺可愛,明明,這種事情發生了,兩個人不是你死我活的相互對罵,就是她應該哭泣流淚委屈聲討,怎麽兩個人竟然象是沒事人似的,隻是穿衣,然後一起打掃戰場。


    古曉覺得肚子餓了,她去廚房看了一眼,昨晚做的飯沒有吃上一口,飯鍋裏麵還是溫的,聞一聞味道,還好,沒有壞,她把剛剛從桌上收拾下來的菜熱了一下,又端上了桌。


    劉永青笨手笨腳地幫著往桌上端菜端飯,又搶著給古曉盛了一碗飯。


    “你怎麽不走呀?”古曉接過劉永青遞過來的飯,臉上帶著幾分尷尬。


    “我吃完了飯再走行不行?”劉永青沒給自己盛飯,他盯著古曉的眼睛,好像古曉不答應,他就不敢吃飯的樣子。


    古曉歎一口氣:“趕緊吃,吃完了滾。”


    劉永青的嘴角一下子就咧到了耳朵根兒去了,他趕緊盛了一碗飯,坐下來開始狼吞虎咽。


    “劉永青。”古曉吃了幾品飯,覺得肚子裏麵有了底兒,不那麽難受了,便抬眼看向對麵坐著的男人,“你都把我睡了,就沒個說法嗎?”


    劉永青被古曉的這個態度給逗得差點噴飯,他忙把飯碗放在桌上,很認真地說:“曉曉,你告訴我,你想要啥說法?隻要我能辦得到的,我一定不會推托。”


    “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什麽,你先欠著我,等我想好了,會和你要的。”


    古曉也不知道要什麽說法,她又不是沒有過男人,除了晉東以外,田亞文和她的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覺得多一個劉永青也沒有什麽不好,反正晉東常年在外麵跑,一個月在家也住不上幾次,田亞文離得遠,一年中也回不了老家幾次,多一個劉永青也多一份慰藉吧。


    劉永青沒被罵,沒被打,甚至連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聽到,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走了狗屎運了,晚天晚上半推半就地就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還和她同床共枕了一整晚,醒來這個一直拒絕自己,把自己當洪水猛獸的女人就一下子變成了小女人,就算看自己不是滿眼的歡喜,也是不排斥了,這,算是正式地告訴自己,她和自己就成相好了嗎?


    “曉曉,你放心,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的。”劉永青表白。


    古曉才不相信他的表白,有哪一個男人想要得到女人的時候不這麽說,可是又有誰真的一輩子會對這個表白過的女人好一輩子呢?新鮮勁兒過了,還談什麽一輩子?她不要一輩子,趁著新鮮勁兒,她要的是眼前實實在在的感受。


    “你不用對我發些沒有用的誓,我不要聽這些,我要看你怎麽做。”古曉覺得肚子飽了,吃不下去,便把碗筷放下了,起身出了臥室到店麵,開了店門,看到店門口停著的劉永青的摩托車,她裏清醒地告訴自己,這男人留在自己這裏一夜,不用猜都會知道有人看得見他停放在門前的摩托車,這閑言碎語,一準兒過不了今天,就會滿鎮傳起來,她已經百毒不侵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傳吧,傳吧!


    劉永青是真心實意地說一輩子對古曉好的,他從小到大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要娶古曉這樣的女人做老婆,哪怕她什麽也不做,隻要她漂漂亮亮地在自己眼前了,接納他就行。天不隨人願,他娶了別人,古曉也嫁了人,但他還是想要她,到現在他得到了這個從前對自己總是拒絕的寶貝,他怎麽會不真心?哪怕這一輩子,他們兩個隻是相好的,他也願意。


    “你放心吧曉曉,我說會對你好就一定對你好。以後有啥事隻要你說句話,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我是個粗人,不會說好聽的話,我就把話撂這了,我不管你在別人眼裏是啥樣子,你在我眼裏就是我喜歡的那一個!”


    劉永青說著話,就把碗筷給收拾好了,還洗了碗,給古曉把地掃幹淨,然後出了臥室,站在店鋪的門口,朝著古曉伸出雙臂:“過來,讓我抱抱。”


    古曉也再怎麽現實,也是個女人,是喜歡聽甜言蜜語的,她在這一刻看劉永青,已經不是那麽醜了,還漸漸地看出點別樣的帥來。


    “快來呀,讓我抱一下,我得回山裏去了。”劉永青見古曉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卻並不走過來,有點著急了,他朝著店鋪外麵看了一眼,見沒有人路過,便急急地到了古曉身邊,一把把古曉拉入懷中,緊緊地抱了。


    “不要臉。”古曉罵道,她不知道是罵劉永青,還是在罵自己,反正罵出來,她心裏麵覺得痛快。


    “好好好,我不要臉,為了你,我啥臉也不要,隻要你就行了。”


    劉永青說著,唇就落在了古曉的臉上。


    “你弄我一臉的口水。”古曉嫌棄地推開了劉永青,一邊抬手擦臉。


    劉永青哈哈哈地笑起來,他覺得連嫌棄自己的古曉都是可愛的不要不要的。


    “你快走吧。”


    古曉急了,她覺得劉永青的笑聲裏帶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情都好了起來。


    劉永青笑著出了店門,跨上了摩托車,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店內的身影,然後一溜煙地騎車走了。


    古曉返回了臥室,心裏頭一下子就空了,這一個晚上,她像是做了一場夢,夢中的她不斷地索取,不斷地攀上山頂,在山頂俯視山下的大好風光,然後再從山頂滑下來,滑到低穀處,再一次次往上攀……她覺得,這場夢耗掉她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所有熱情,她再也不去想念什麽田亞文了,那份離得太過遙遠的熱情,終究還是在一日複一日的時光裏,漸漸地變淡了。


    田亞文在那天在店鋪外麵給古曉回過傳呼以後,就再也沒有接到古曉的電話,一直以來,他覺得古曉在他的感情裏麵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炸了,這讓他時時地提防著,總是害怕哪一刻,電話就來了,電話不來,傳呼就來了,他有點身心疲憊。


    現在,田亞文終於不用害怕家裏麵的電話響起來了,因為他心裏隱隱感覺到,古曉不會再打電話也不會再給他發傳呼了,可能,是過了那個新鮮勁兒了吧?她終於還是水性楊花地將自己拋到腦後去了。


    田亞文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一個帥氣的男人,怎麽能沒有幾個傾慕者?傾慕他的人,就算是和他發生點什麽事情,那不是正常的嗎?隻要自己不放棄家庭,給黃月應有的愛與尊重,那就夠了。但是,他又覺得,自己還在身體上麵想念著古曉,想念著與她糾纏的一次一次。


    “你最近總是神不守舍的,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店鋪已經盤下來,也以五金店的招牌仍舊在處理著尾貨,但是黃月發現,田亞文在休班的時候來到店裏,似乎並不熱衷於這個店鋪裏麵的一切,他總是神情恍惚地坐在店鋪裏麵,眼睛望著門外,莫名其妙地情緒低落。


    “你如果不願意和我在店裏麵守著,就回家去幫著爸媽照顧一下孩子,帶著孩子去遊樂場玩玩,或者,幹脆你就愛幹嘛幹嘛去,不要在我麵前拉拉著一張臭臉,像是我欠了你幾百萬一樣,你覺得我看到你這臉心裏好受嗎?”


    黃月終於忍無可忍地朝著田亞文發起了脾氣,現在甩著尾貨,店裏一天來來往往的人太多,黃月感覺自己都要忙得找不著北了,可田亞文呢?他除了發呆就是發呆,似乎在想念著誰,又似乎在厭煩著自己?


    “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田亞文隻好撒謊,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極度地想念著一個人,卻又在思想上排斥著,他以為自己生病了,這是一種不太好治的病,需要他用時間一點一點的去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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