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哥,你們快點吃,吃完了咱們去買電視機。”高梅簡直一分鍾也不想等,她像和尚念經一樣,一會兒到薛之夢這邊問雞湯好不好喝,一會兒又到高寒那邊,問吃飽了沒有?其實她是想催薛之夢快點吃的,但是看母親瞪著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她,心裏打怵,便隻好問雞湯好不好喝。


    “我吃飽了。”薛之夢在喝了一大碗雞湯,又吃了兩個大饅頭以後,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今天的饅頭蒸得大了些。”高母說,“小梅,把你嫂子的碗筷收拾下去,讓你嫂子去換衣服。”


    高梅雖然被使喚著,但仍舊興高采烈,她興衝衝地將哥嫂的碗筷都往廚房收拾。


    高寒和薛之夢兩個人進屋換好了衣服,出來時看高母在擦茶幾,薛之夢覺得自己現在除了吃,就是睡,家務一點兒也不幹,實在有點過意不去,但是,就算她想幹什麽,婆婆也總是把她推開,讓她好好養胎,說自己還年輕,幹點活就當鍛煉身體了。


    “媽,你別擦了,趕緊去換衣服,咱們一起去。”薛之夢去搶婆婆手裏麵的抹布。


    “得得得,你別搶了,我這就去換衣服。”高母怕薛之夢閃著腰,忙扔下手中的抹布去換衣服。


    高梅把碗筷洗好了,也趕緊去換衣服。


    換好了衣服,一家四口高高興興地走出了自家小院。


    在街上攔了一輛出租汽車,正好坐著一家人。怕擠到薛之夢,幾人一致同意,讓薛之夢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買哪個牌子的好呢?”高梅挽著高母的胳膊,問。


    “問你嫂子,她喜歡哪個牌子的,咱們就買哪個牌子的吧。”高母說。


    “我也不知道哪個牌子的好?這種事情,得讓高寒做主。”薛之夢回頭朝坐在中間的高梅笑,“等將來你結婚的時候,我和你哥給你買一台你喜歡的電視機做嫁妝。”


    高梅被薛之夢的話給羞到了,她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下去:“哎呀,嫂子,人家說咱們買哪個牌子的電視好呢,你扯哪去了?”


    “你害羞什麽?女孩子大了總是得嫁人的。”薛之夢笑道。


    “人家才不想和你們似的,早早就結婚,你不看別人,看看你自己,結了婚以後都變樣了。”高梅把頭靠在高母的肩膀上,若有所思地說,“我要嫁,也得再等等,等遇到那個合適的。”


    “啥叫合適?看著舒服就行。”高寒說,“你看你嫂子,雖然不是很驚豔,但是看著就舒服。”


    “你這是在誇我嗎?”薛之夢是第一次聽到高寒對自己的評價,她的心裏頭覺得挺舒服,這種舒服,和看著舒服是一回事兒嗎?


    “當然,我媳婦嗎,咋看咋舒服。”


    連出租車司機都被高寒的話給逗笑了,他一邊笑一邊說:“這得多稀罕自己的媳婦啊。”


    “老稀罕了。”


    薛之夢不知道高罕的臉皮啥時候變得這麽厚了,這不是在家裏麵,他當著別人的麵這樣說話,讓她覺得臉上都像是下了火,燒得慌。


    等到下了車,薛之夢還的臉上還紅得像是猴子屁股。


    “你就不能避著點兒人啊?怎麽當著外人麵啥話都說,怪不好意思的。”薛之夢朝高寒撒嬌。


    “哎呀呀,快看我嫂子的臉,那叫一個紅啊。”高依舊挽著高母的胳膊,她覺得,薛之夢的臉皮有時候還真是薄。


    “你嫂子不像你,你臉皮厚。”高寒瞪了一眼高梅。


    還有幾天就過大年了,所以家電商場裏麵的人特別多,怕薛之夢被擠到,一家人把她圍在了中間。


    “你們這是幹什麽呀?我有那麽嬌氣嗎?”薛之夢覺得自己被當成國寶來保護的感覺實在太別扭,她覺得自己身體很好,孩子在肚子裏麵也很乖,根本不可能出任何差錯,這一家子都怎麽了?


    在商場裏麵轉了又轉,高母和高寒一起做了決定,買了一台21英寸長虹牌直角彩色電視機,高寒雇了一輛人力三輪車,把電視拉回了家,而高梅、高母和薛之夢三人,打了出租車回的家。


    本來薛之夢是想和高梅再到服裝商場轉一轉的,可是高母說什麽也不同意,說自己太累了,兩條腿都要走得斷掉了,商場裏麵的人又太多,萬一不小心擠壞了薛之夢的肚子可怎麽好?


    “咱們就是從大山裏麵走到城裏來的,山裏的人都很皮實,懷著孕下地幹農活,家務活還不耽誤的比比皆是,怎麽到城裏來,我懷個孕就被當成國寶了呢?”薛之夢實在不想被這樣保護著,她覺得束手束腳的,實在難受。但是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反抗,所以她打算講一講道理。


    但是高母是不和她講道理的,高母覺得,自從高寒和薛之夢結婚以後,她早也盼晚也盼,好不容易才盼到了薛之夢懷上孩子,這個孩子有多珍貴啊,她才不要聽什麽山裏人皮實這類話呢!她要照顧好兒媳婦,保護好孫子!


    高梅雖然也覺得高母有點草木皆兵了,但是,做為一個準姑姑,她又不知道懷孕的人究竟應該是什麽樣的,自然是聽母親的話了。


    薛之夢不情不願地跟著高母回到了家裏麵,很想發發嘮騷,但是看到全新的電視機,又見高梅高寒和婆婆都眉開眼笑,也不掃了大家的興,於是和大家一起坐在沙發上麵看電視。


    “還是大彩電看著舒服啊!”高梅感歎著,“咱們家要是再買一台dvd就更好了,買張光盤就能看很多電視劇,那樣就不用看這麽多的廣告了,廣告多了煩人的很。”


    “你就知足吧!一天到晚這個好那個好的,咱們就是普通的人,普通人家有的東西咱家都有,過得日子就不錯了!你得想想,有多少人還沒過上這樣的日子呢!有一句話叫知足常樂,你知道嗎?上了那麽多年的這,等畢業還要當老師呢,瞅你這點覺悟。”高母點了點高梅的腦門,覺得這個女兒來城裏後變得有點虛榮了,什麽都要和人家比一比,過日子,如果比誰更能幹,誰更會過,那叫真的過日子!其他的,不比也罷。


    高梅輕笑:“這和覺悟也扯不上啥關係呀,我也知道知足常樂,但是更懂得日子過得舒服自在,得靠自己,家裏麵添置的物件,能讓咱們更舒心,更快樂,即便是花錢,那也是值得的。”


    薛之夢倒是很欣賞高梅的話,但是她又是一個很隨性的人,覺得隻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每天開開心心,就是好日子了。矛盾誰家都有,就看怎麽解決了。


    以前,高寒喝了酒耍脾氣的時候,她也覺得日子簡直沒法過了,甚至會想到痛不欲生這個詞,但是,每次難過一陣子以後,她還是會選擇性地把那件不愉快的事情給忘掉了,以至於,身邊的人都會說她沒心沒肺,她就真的沒心沒肺地過著日子。


    高梅和薛之夢不一樣,她在師範讀書這兩年來,見識廣了,思想就上了一個層次,她覺得人活著得有追求,而且,追求是一層一層往上的,過得好了,當然就想過得更好,過日子有時候就象是學的知識一樣,你學得越多,就懂得越多,思想就越開闊,因此上,就努力地想要學更多的更深的東西,這個比喻可能有點欠妥,但,用最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誰都希望越來越好。


    高梅在心底裏對高寒和薛之夢是尊重的,是感激的,因為她知道,如果不是哥哥嫂子,她可能一輩子也領略不到這種高度,可能,一輩子就那麽渾渾噩噩地過了,可能像原來一樣,是一個小保姆,就算不是保姆,也許,是一輩子都在鄉下種地了。當然,現在下這種結論為時過早,可是,從大山裏走出來的女孩子,有哪一個不是步履艱難呢?想要有一個好的起點,就像現在這樣,那得費多大力氣付出多少辛酸?薛之夢,她覺得,那是她的再生父母,當然,這話隻能在心底裏偷偷地和自己說,她暗暗地在心裏頭發誓,這一輩子,無論哥哥嫂子什麽樣,她都會敬他們,愛他們。


    看了一會兒電視,高母看看時間已到中午,便招呼著高梅和她一起去做午飯,而薛之夢,想要幫忙卻被推出了廚房,她不太喜歡看電視,隻好回屋到書櫃裏麵找書看。


    “不要總是看書,眼睛不疼嗎?”


    高寒躺在床上看薛之夢坐在書桌前又看起了書,便拍著身邊的位置,讓薛之夢上床來和他一起躺一會兒。


    “我才不要總躺著呢,人家都說了,太懶的人生孩子的時候難產的機率很大,媽和小梅啥活都不讓我幹,我再天天躺在床上,那生孩子的時候得多難受?萬一難產了怎麽辦?”


    薛之夢拒絕了高寒的邀請,打開書桌的抽屜,取出筆記本,寫日記。


    寫日記是薛之夢多年以來養成的好習慣,她的日記很雜,有每天的所見所聞,也有發的嘮騷,有自己寫的散文和詩,還有聽人講過的故事,甚至還會記幾筆賬。


    高寒是喜歡看薛之夢認真的寫字的樣子的,他覺得,薛之夢之所以讓他著迷,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就是,這個女人對書的熱愛程度,他從小不愛讀書,覺得愛讀書的人無論男女都是厲害的角色,因為讀書是需要靜下心來的。薛之夢就是屬於看起書來可以把身外的一切事與物都拋到腦後去的人,她認真看書的樣子,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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