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在情緒低落與身體的極致快樂中往返,他覺得自己一會兒生一會兒死,在生與死當中,他尋找著夾縫,想在夾縫當中找一條平坦的小路,可是無論他怎麽走,也隻象在現實與虛幻當中蕩來蕩去。


    王芳芳整個身心都投入到與高寒的糾纏當中,不知歸路,也不想找歸路。


    而薛之夢和高梅,兩個人躺在床上,正悄悄地聊著彼此的心事。


    “嫂子,我和王順在冷戰當中。”高梅終於找到機會和薛之夢說起了王順,她覺得,這個家裏麵,隻有薛之夢是懂她的,和她說一說心裏的話,會好受很多。


    自從高梅到了老家那邊的鄉下小學工作,和王順就保持通信狀態,兩個人兩三天就一封信,訴說著彼此的想念,交流著彼此的工作和體會,王順說想動用一下家裏的親戚關係,幫著高梅往c城調動工作,可是高梅覺得自己剛剛參加工作,對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還沒鬧清楚,工作調動的事情現在有點早,她想等穩定下來了,她有了頭緒,再想辦法調動工作。兩個人的意見不太統一,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開始了冷戰,有一周的時間高寒沒有給王順寫信,也沒有收到王順寫給她的信,她心裏矛盾極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為什麽要冷戰?你們本來就不在一個地方工作,應該彼此諒解呀,冷戰其實挺傷人的。”薛之夢說。


    高梅把冷戰的原因說給薛之夢聽,然後又說:“我覺得他太著急了,調動工作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嗎?別說咱們家在c城隻是普通的老百姓,就算是有權有勢,也不是說調就能調回來的啊。”


    “你們的事情,說實話我真的一點兒也幫不上忙,隻是覺得,有事就好好商量,我相信隻要你們兩個盡心盡力了,所有的困難都能夠解決。”薛之夢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對高梅一點兒幫助都沒有,因為她對工作這方麵的事情一竅不通,她不但沒有工作,現在連最起碼的生活費來源都要靠著高寒了,她也彷徨。


    “跟你說實話吧,嫂子。”高梅現在參加了工作,雖然時間並不長,但是也不象在學校時候那麽滿腦瓜子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她更加現實起來,“調動工作沒有那麽容易,我和王順之間的這種關係,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很難長久。我很清楚我們兩個之間的這種差距,但是讓我放棄,我又舍不得。”


    高梅很後悔,後悔當初去追王順,愛上王順,又和他談起了戀愛,到現在兩個人都相互不舍,卻又總是覺得現實殘酷。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不會在乎離得有多遠,隻要心在一起,總有一天兩個人會真的走一起去的。”薛之夢覺得自己的話都有點蒼白,她想不通,自己當初是有多麽傻,就憑著自己的感覺,那麽勇敢地和高寒一起來到了c城。


    “所以我很羨慕你呢,你那個時候又傻又純,為了愛情可以放棄一切,可我不行了,我不想隻為愛情而活著,畢竟,現實和小說是不可能重合的。你和我說實話,你現在後悔放棄學業了嗎?”高梅的心裏是替薛之夢感到悲哀的,她接觸的人越多,越是覺得,人活著不能隻要愛情,畢竟,現實生活中,愛情隻是其中一部分,如果連自己都保證不了自己,那誰能替你的將來買單呢?


    “我不後悔。”薛之夢在暗的房間裏,聽到自己底氣不足的話,在某個被高寒折騰到無所適從時,她真的後悔過,後悔當初那麽倉促地嫁了,後悔沒有想一想未來。可是,後悔有用嗎?


    “你聽聽你的話,你自己相信嗎?明顯的底氣不足。”高梅在黑暗中擁住薛之夢,兩個柔軟的身體輕輕地相擁,有很多無奈就悄悄地流走了,兩個人的心情也悄悄地放開了許多。


    薛之夢今晚的心情有點糟糕,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到不太踏實,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但具體是什麽事情呢?薛之夢不清楚。


    “我哥那個人,從小脾氣就挺怪的,平時看上去很好很和藹,相處起來也很輕鬆隨意,但是,你真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突然就暴躁起來,他一暴躁,家裏人就都躲得遠遠的,我更不敢往跟前湊,我怕他會隨手抄起一件東西就砸過來。嫂子,我不知道他和你結婚以後和你動沒動過手,但我覺得,自從和你在一起以後,他似乎壓製了不少,尤其是你懷孕以後,他幾乎沒有脾氣了。”


    薛之夢是第一次聽高梅和她說起高寒,雖然她不是第一次見識高寒的無常,但是今天,她還是被嚇到了,她的身子有點抖,覺得屋子裏麵的熱氣一下子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到骨髓裏麵去了。


    “可是,嫂子,我哥又真的很愛我,我每次看到他發脾氣,都很害怕,所以他每次看到我害怕了,就會收斂。他愛你,所以,他舍不得讓你難過,你不要害怕。”


    感受到了薛之夢的恐懼,高梅輕聲安慰。


    “小梅,我明天想去車行看一眼,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薛之夢想到了這個月子高寒叫會在車行住,有時候會接連幾天看不到他的人影,她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我聽我哥說,和他合夥的劉永青回老家去了,因為古曉回去了,兩個人到現在也沒有回城裏來,車行那邊的事情,我哥還有點不太清楚的,估計過兩天就能處理好了。”


    “也許吧。”薛之夢平複了一下心情,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告訴自己要盡快入夢,不然一會兒孩子又要醒了。


    “睡吧,”薛之夢輕輕地推開薛之夢,起身扭亮床頭的台燈,伸手去摸兒子的小床,看兒子是不是尿了。


    “嗯。”高梅咕噥著,翻了個身,背對著薛之夢,很快就睡著了。


    薛之夢的雙眼皮也打起了架,關燈後她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芳芳,我明天想回老家去一趟,找一找劉永青,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高寒說。


    王芳芳象隻聽話的大貓,身子往高寒身邊靠了又靠,她覺得,高寒現在是她的,無論高寒說什麽,都是對的。


    “我總覺得,劉永青不是一個騙子,他和我是同村的,雖然我們不是一起長大的,但是,我上中學的時候認識的他,他不象壞人。”高寒接著說,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再低落,讓自己忘了那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你想回,就回去,如果你願意,我想陪著你一起回去。”王芳芳說。


    “不行,你不能去,你如果去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就露餡兒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事情。尤其是不能讓老家那邊的人知道。”高寒的心下一愣,把王芳芳推了出去,可是這一推出去,他又覺得自己的身邊太空了,他覺得莫名的空虛。


    “哥,你放心,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你明天回老家,我也回我老家去,我媽說老家那邊有人給我介紹個對象,那個媒人是我家親戚,不回去見一見也怕親戚會說三道四,所以我回去看一眼,很快也就回來了。”王芳芳說著,又往高寒的身邊挨過來。


    高寒覺得那個身體雖然不如薛之夢的溫暖和柔軟,卻能中和一部分他的空虛與無助,於是他伸出手來就將這個身體摟住了。


    王芳芳心中歡喜,她把頭埋入高寒的懷裏麵,長長地歎著氣:“哥,有很多時候,我都想和你說說我的事情,但一直以來也不敢說,怕你覺得我惡心。”


    “胡說什麽呢?”高寒說。


    “是真的。”王芳芳象在講別人的故事,“我從小就看我爸動手打我媽,打得可狠可厲害了,而我媽,很少還手,她有時候連哭都不會,你知道嗎?她還是一個老師,在我們那個村子裏的小學當才師!我聽說她嫁給我爸的時候,我爸對她也挺好的,後來不知道為啥就開始打她,捎帶著,也動手打我和我姐,我姐到十六歲的時候就到外地打工去了,從那以後很少回來,那個時候我十歲,我什麽都不懂,就覺得我爸不愛我,動不動就打我。”


    高寒的心裏一顫,摟王芳芳的胳膊就緊了些。


    “我十三歲那年的一個夏天,因為天熱,隻穿了一件我媽給我買的吊帶短裙,我媽當時到學生家裏家訪去了,家裏就我和我爸,我爸說,小芳,你看天這麽熱,爸給你買雪糕回家來吃好不好?我以為我爸是真的愛我了,才給我買好吃的,他拿著雪糕,讓我進屋去,我就進屋了,我沒想到,進屋以後他就抱著我親,滿身的親,還和我說,別吵吵,如果吵吵的話,讓人聽到就會打我,我當時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所以就隻能由著他,我哭著說我害怕,但我爸說不要怕,說他是愛我的,他說以後會一直疼我,我不知道後來的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反正我隻是覺得疼,疼得厲害,我爸還說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不能告訴我媽。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十三,什麽都不懂。後來他經常找各種借口做那事兒,再後來,我長大了,找各種借口離開了家,到城裏來了,可是,我從十三歲起,就不是我了。”


    “我c,你爸是畜牲嗎?”高寒無法想象那個場景,他覺得惡心,隻是他很奇怪,他第一次和王芳芳在一起的時候,明明看到床上有紅色的痕跡呀?


    “和你在一起那天,我正好來事兒了。”王芳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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