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在自己的巴掌落在薛之夢臉上的時候也後悔了,他愣愣地看著大張著嘴巴雙眼呆滯的薛之夢,又心疼又後悔,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這一巴掌是怎麽打出去的?他怎麽變得這麽衝動了?


    薛之夢徹底被這一巴掌打傻了,她的頭腦在那一刻就全是空白,連痛都沒有感覺到,雖然有絲絲縷縷的血順著嘴角流出來,她還是沒有感覺,她就那麽看著高寒那張暴躁到變形的臉,又看到他放下了打她的那隻手,然後轉身走了。


    高勁陽在小床上放開了隻喉嚨哭得撕心裂肺。


    “哦哦哦,好寶貝不哭啊。”高母顧不上安慰薛之夢,趕緊又去把哭著的孫子抱到懷中。


    薛之夢被孩子哭聲驚醒,她沒有時間悲傷,到婆婆身邊把孩子抱過來,然後解開衣服給孩子喂奶,吃到了奶的小嬰兒立刻止住了哭聲,努力地吸吮著。


    薛之夢的心裏就像是灌進了泥漿,沉沉的,有一種鈍鈍的痛。


    “之夢,你別跟小寒一般見識,他可能在外麵遇到什麽不順的事了。”高母輕聲說。


    薛之夢不想說話,她看著懷中的孩子,終於感受到了臉上的痛。她從小到大沒有見到過溫玉和父親薛誌吵架的場麵,更沒有見識過別人家的夫妻是怎麽吵架的,想象不出來如果夫妻之間動了手,該如何去麵對,以前高寒對他動過一次手,那次她回娘家住了一段時間,一直到最後,高寒也沒有去接她,還是她自己回來的,她不知道自己這次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剛剛說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麽就被打了呢?懷裏的孩子還在吃奶,婆婆還在身邊安慰,可是她的心底泛起的悲涼卻讓她神情恍惚。


    薛之夢給孩子喂好了奶,又把孩子放回小床上去,然後在屋子裏麵來來回回地轉,具體想做什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破了腦袋,就在想的是自己做了什麽,讓高寒發那麽大的火。


    “之夢,你上床去躺會兒吧,別轉了,你這樣轉媽擔心啊。”高母被薛之夢來來回回地轉得頭有點暈,她擔心薛之夢不說話會悶出病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明明是自己兒子的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


    “媽,你去忙你的吧,我沒事。”薛之夢說,她看一眼吃飽了又睡著的孩子,又開始在房間裏麵轉。


    “出去走走吧,孩子。”高母心疼的拉了薛之夢一把,想把她拉出房間去。


    “不,媽,你去忙你的,我沒事。”薛之夢說什麽也不肯出屋,她的頭腦裏麵仍舊是空白的。


    高母歎了口氣,隻好到客廳裏去,電視已經被關掉了,她大氣也不敢喘地坐在沙發上麵,生怕聲音大了會吵得薛之夢也變得煩躁起來。


    薛之夢轉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覺得累了,她聽著兒子咿咿呀呀地似乎醒了,但卻沒有去抱,來到書桌前,拿起放在書桌上麵的書,一頁頁翻開來,眼睛卻無法聚焦在書上,她又從抽屜裏翻出來日記本,但卻不知道該寫什麽,就那麽呆呆地坐著。


    高寒從家裏出來後,一刻不停地到了車站,在車站買好車票以後,心裏卻又開始擔心起薛之夢來,他轉到公用電話亭,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接電的是高母。


    “媽,之夢呢?”高寒問。


    “在屋裏,她也不說話,一圈一圈地轉來轉去,看得我都怕了,你到底為什麽回家來就發脾氣啊?在外麵不管發生了啥事,也不能回家來和老婆撒氣啊,你長到快三十歲了,都白長了嗎?”高母壓低聲音埋怨著,生怕聲音太大了被薛之夢聽到。


    “媽,我就是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你好好看著之夢,我回老家辦完事兒就回來。”高寒聽說薛之夢在家裏麵,心就放下了,他放下電話,又進了車站。


    從c城到c鎮,路程不算太遠,從客車有兩個半小時到三個小時的車程,下了車的高寒,不敢去薛之夢父母家,直接就奔著通往鄉下的公路走。


    高寒一邊走一邊想,如果劉永青不在家裏該怎麽辦?自己家的老房子已經被兩個姐姐賣掉了,而他家在村子裏又沒有其他的親人,如果太晚了,自己該怎麽辦?是回c鎮,還是就在鄉下找一家投宿?他不敢去高梅的學校,怕高梅知道自己動手打了薛之夢會罵他,高梅的心裏,嫂子的份量可比他這個當哥哥的重。


    身後傳來的摩托車馬達聲響,讓高寒回神,他還沒回過身子,那摩托車就來到了他的身邊,並且停了下來。


    “高寒?”


    是劉永青的聲音!高寒的精神一振,他上前就抓住了摩托車的車座,抬眼看向騎車的劉永青。


    劉永青是真的沒想到,高寒會回來找他,他自嘲地笑笑:“你可真是的,你不回來,我明天也去c城了。”


    “你還說?車行裏麵一團亂糟糟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如果不是有幾個退租的,我還真不知道,那現金都不見了!”高寒直的很想把拳頭砸到劉永青的臉上,但是咬牙切齒地忍住了。


    劉永青沒回答,拉了高寒說:“來吧,我帶你回我們家去,到家再說。”


    兩個人騎摩托車到了劉永青的家裏,劉永青的媳婦已經做好了午飯,正往桌上收拾碗筷,看到劉永青載著高寒一起進了院子,便又很自然地去取了一雙碗筷。


    “吃著飯說吧。”劉永青說。


    高寒早上吃得本來不多,現在看著飯菜也覺出餓來,他見劉永青不洗手就拿起碗筷開吃,便也沒去洗手,坐在桌前吃起來。他隻和劉永青媳婦打了一個照麵,隻一眼,就覺得這女人很窩囊,她的長相不算難看,但也說不上好看,是屬於那種很大眾的麵容,一雙眼睛不大,單眼皮,臉形有點圓,內嘟嘟的,嘴有點大,鼻梁不高,甚至說有點點的塌,表情看上去挺木訥的,見家裏來了客人,竟然沒有一句寒喧的話,給兩個人盛好飯以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你幹啥去?”劉永青咽下一口飯,朝著媳婦的身影喊。


    “我去媽那邊接孩子回來。”劉永青媳婦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來,就那麽走出去了。


    “我家這娘們兒有點傻,也有點笨兒。”劉永青說,他的臉上有著幾分嫌棄。


    “當初娶人家的時候咋沒嫌人家笨呢?”高寒說。


    “家裏麵都相中了,說性格好,能幹。”劉永青笑了,那笑透出幾分無奈來。


    “所以,你就找了古曉那樣的,長得好看,便不能幹,還能花錢,還不安份。”高寒嘲諷。


    “你家薛之夢那麽聰明你不是也找了一個?”劉永青反擊:“隻可惜,長得不太好看,身材也沒有薛之夢好。”


    “我家之夢,那是內秀,你永遠不知道她的好。”高寒說著話,不耽誤吃飯。


    “那麽好,你還找相好的?”劉永青也一邊吃,一邊說。


    高寒咽下一口飯,低頭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出軌,而且出軌對象還是一個處處不如薛之夢的地方,或許,隻是因為薛之夢對房事的不喜歡,或許,隻是因為和王芳芳在一起的時候,他可以隨心所欲?也許,兩者都有。


    “你也不用難受,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了?我猜,你家薛之夢肯定和你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很傳統,象一塊木頭吧?和我老婆一樣,我老婆是那種你想換個姿式都覺得是十惡不赦的流氓的女人,她能幹,顧家,也對我好,可就是少了那麽點讓你神魂顛倒的味道,說不上哪不好,但是又總覺得不太好。古曉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好,除了在床上那點本事,還有對金錢的算計,就是那張臉了,那張臉是真好看,換成你你不心動?她長的好看,還會勾引你,讓你的心癢癢得要命!”劉永青邊說邊把目光轉向大門口,生怕這個時候老婆帶著孩子回來了。


    “之夢除了床上那點兒事不上心,家裏的事也不太上心,不太會做家務,不把錢看重,甚至連吵架都不會。”高寒皺著眉,想著薛之夢的缺點,“可我愛她啊,我就算是和王芳芳在一起,心裏麵想的,也隻有她啊。”


    “你可拉倒吧,出軌就出軌了,和tmd愛不愛有什麽關係?你就是在薛之夢的月子裏麵沒處發泄你的那點兒邪火了,隨便找了一個能散你火氣的人罷了,如果當時不是王芳芳,換了其他哪個女人沒準兒都是一個後果。”劉永青看到門口出現了老婆和兒子的身影,朝著高寒使眼色:“我老婆孩子回來了,別亂說了。”


    本來高寒還想再接著剛才的話題往下說,想問錢的事情,想問問劉永青和古曉的關係怎麽樣了,可是看到人家老婆孩子回來,也覺得不合適,所以就打住了,他覺得已經吃飽了就直接放下碗筷。


    “呀,這麽快就吃飽了?你不是吃的,是往肚子裏麵倒的吧?”劉永青笑道。


    劉永青媳婦讓孩子坐在桌前,給孩子和自己去盛飯,仍舊沒有多餘的話。


    高寒覺得空氣當中有一股叫做尷尬的空氣悄悄地散開了。


    “爸,我奶奶說,你明天又要走了。”劉永青的兒子端起飯碗的時候問。


    “對,明天又得去城裏了,我得給我兒子賺錢說媳婦。”劉永青也吃飽了,放下碗筷,伸手在兒子的臉上撫了撫,親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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