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也是在正月初六這天到車行開始營業的,有一些車春節沒有送回車行,也有一些車雖然送回了車行,但是租期還未到。本來是和劉永青古曉約好了,初七到車行,把前一年的所有費用都算一算的,但是一直到了正月十五,古曉和劉永青兩個人也沒有動表,實在等得有些著急,高寒就打電話到古曉家裏,問怎麽回事,而古曉的回答是,她和劉永青兩個人準備把他們在車行的股份撤掉了,她想留在c鎮上了,說劉永青打算開一個廣告公司。


    高寒本來也是打算轉一下行的,沒想到,劉永青和古曉兩個人先提出撤股了。開了近一年的車行,其實也沒有賺到多少錢,一直以來,幾個人分錢的時候,也沒有仔細算過,這一要注銷了,劉永青和古曉兩個人也不來c城,隻說讓高寒自己將車處理掉,然後把錢看著分給兩個人。當初買車的時候,花了幾萬塊錢,如今賣車的時候,也賣不成當初進車的價格,合計下來,一輛二手三輪車最多三百塊錢已經是不錯的價位了,他們的車行當初是四十輛車,將那部分沒到租期的車子退掉,然後開始處理車子,到最後,賣了所有的車以及那個院子裏麵所有的附屬設備,到手的現金也就一萬五千塊左右。


    “我把車都處理掉了,算上這個院子裏麵所有的附屬設施,一共也就一萬五千塊錢,咱們兩個每人分六千塊,四千塊錢給古曉。”


    高寒在給古曉打電話的時候,是劉永青接的,劉永青和古曉兩個在c鎮上就象夫妻一樣住在一起,把古曉租的那個臨街的房屋裝修了一下,開成了廣告公司,劉永青聽著高寒的話,很仗義地說:“你給我和古曉兩個人一共五千塊錢就可以了,我也不差那兩個錢,這五千塊錢我都給古曉,她跟我在一起,也沒名沒份的,讓我白睡也不是個事兒。這一年來,你幫我不少的忙,說實話,這合夥的生意吧,還真不好幹,以後你再做什麽的話,千萬不要再考慮著和人合夥了,別的不說,就在分錢這事兒上,沒法說。”


    高寒也沒有跟劉永青客氣,這車行初開的時候,光是買車就投入了三萬多塊,再加上租房,買辦公室的用口,以及各種開銷,四萬來塊,這一年來,還真沒賺多少,算著是沒有賠錢的,也就是賺了生活費。


    高寒到銀行把到手的一萬塊錢存了,然後把存折放到了隻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最近他忽然覺得有點力不從心,覺得有了孩子以後的花銷實在是太大了,孩子稍微鬧那麽一點兒小毛病,就得到醫院看一看,這一看就得花錢,薛之夢和高母兩個人過年都沒有買過新衣,高寒倒是大方的給自己買了一套新衣裳,他覺得,自己做為一個男人,在外麵是要闖一闖的,所以,一身好的行頭,就是門麵,是需要給人看的,如果穿著上不講究,會讓人笑話。


    “咱們以後的開銷需要緊一下,這一年來也沒有賺多少錢,現在的存折上麵沒有多少錢了,我還想去南方一趟,看看以後咱們做點什麽才好!”高寒辦好了注銷車行的事宜,回到家裏的第一句話說出口,渾身像是一下子就癱軟下來,他覺得,要做一個顧家的好男人,實在是太累了,處處都需要錢,沒有錢,真的是寸步難行了。


    薛之夢覺得高寒的話有點難聽,自從懷孕,一直到生兒子,她幾乎沒買過什麽東西,當初住院是花了些錢,但是出院以後,兒子的奶夠吃,不用買奶粉,孩子的所有尿布都是用她和高母兩個人舊的內衣裁剪後做成,還有兒子的衣服,幾乎都是她把家裏的舊衣服裁剪以後做的,還有冬天的毛衣毛褲,棉衣服,幾乎也都是她手工做的,哪裏來的花錢太多了?這一年來,她幾乎沒有伸手和高寒要過一分錢,以前她的手裏還有著一點點錢,實在需要花錢的時候,她就用自己的,春天到秋天,院子這個小菜園裏的菜就夠吃了,冬天的菜也不會買太多,怎麽這一注銷車行,就把賺錢少都歸納到家裏麵花錢太多了?


    “你也不要和我們說這些沒用的話,你看看這一年來之夢買過什麽新物件嗎?衣服沒買過吧?我也沒和你要過什麽!這一過年吧,你沒給老婆孩子買啥東西,倒是給你自己添置了新衣裳!你是男人,賺錢養家不是應該的嗎?怎麽一有點什麽事就先算計起家裏麵來?”高母對薛之夢是很滿意的,這兒媳婦平日裏花錢不多,對自己對高梅,都沒話說,對高寒,就更不用說了,高寒的脾氣那麽不好,薛之夢也從來沒有記過仇,能睜隻眼閉隻眼過去的,就都不去計較了,怎麽到頭來兒子回家來,要緊一下家裏邊的開銷了?


    “媽,我沒說你們花錢多,我隻是說,咱們要緊一點兒,我還要去南方,這一趟下來得幾千塊錢吧?如果看好了做什麽,我直接就進貨了,回來以後還得再開店什麽的,需要錢的地方太多,緊一緊怎麽了?我知道之夢沒亂花錢,這一年來她沒買過什麽新東西,我隻是說一說而矣嘛!”高寒覺得高母對薛之夢也太好了,有什麽事情都過來責備自己,這一年來薛之夢除了養胎帶孩子,也沒有工作過,沒工作,就沒有賺錢,花的用的還不都是自己賺的?怎麽連自己說一說都不讓了呢?


    “算了,媽,能緊就緊一點兒吧,高寒說的對,現在家裏進錢的地方少,如果換個行業來做的話,一切都得重新開始,那就意味著前期可能賺得很少或者根本不賺錢,所以,能少花就少花吧。”薛之夢把剛喂飽了奶的兒子交到婆婆懷裏,然後去收拾屋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高寒跟在薛之夢身後,“你憑什麽說前期可能賺得很少或者根本不賺錢?我還沒等做什麽呢,你就先詛咒上了!有你這樣的人嗎?”


    薛之夢沒想到高寒會這樣理解她的話,她停下來手中幹著的活計,轉過身麵對著高寒:“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隻是說剛開始的時候,也沒說以後也不賺呀?你想想,剛投入,回本兒就得一段時間吧?我這樣說有錯嗎?”


    “那也不能說不賺錢!不管做什麽,你首先得相信能賺到錢,然後才能賺錢!就你這樣的嘴巴,幹什麽也隻能是賠錢了吧?”高寒看著薛之夢那張滿是疑惑的臉,心裏頭的氣一下子就衝到了腦瓜頂上來了。


    “高寒,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詛咒你什麽了?難道你現在連話都聽不明白了嗎?”薛之夢被氣得差點笑出聲來。


    看到薛之夢臉上無可奈何的笑,高寒的氣更大了,他緊緊地盯著薛之夢:“你說誰聽不懂人話呢?!”


    “我什麽時候說你聽不懂人話了?我說你現在連話都聽不明白了,和聽不懂人話是兩個意思你懂嗎?”薛之夢極力地解釋。


    “你剛剛說的我聽不懂人話!你還是不是我老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整天也不收拾一下自己,天天也不幹點兒活,除了帶孩子,你還會不會點兒別的?!”


    薛之夢苦笑了一下,她覺得,高寒的暴躁又來了,而且,這次明明就是不講道理,是胡攪蠻纏,她不想再吵下去,於是選擇了不說話。


    看著薛之夢朝著自己搖了搖頭,然後又去收拾屋子,高寒象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他心裏更不得勁,很想讓薛之夢接著和自己爭吵幾句,這樣就能讓自己看到在薛之夢心裏的重要性似的,高寒上前抓住了薛之夢,然後板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著自己:“薛之夢!你不要動不動就用這種態度對我!你給我說清楚,為啥說我聽不懂人話!”


    高母在客廳裏聽到高寒的聲音越來越高,趕緊抱著孩子進來:“小寒,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媽,這裏沒有你的事兒,你抱孩子出去!”高寒走到高母身邊,也沒顧及高母懷裏的孩子,用力地往外推高母。


    薛之夢看到兒子在婆婆懷裏撇撇嘴,就要哭出來,趕緊過來拉了高寒一把:“高寒,別嚇著孩子!”


    高寒被薛之夢拉了一下,他急了:“薛之夢,你能耐了啊!你竟然和我動起手來!”話剛落,高寒的巴掌也就跟著過來了,隻聽“啪”的一聲,薛之夢被打懵了,她的眼前一片金星起來,然後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高寒。


    “高寒!”高母緊緊地抱著孩子,又怕嚇到孩子,又心疼薛之夢,她沒想到,高寒會不顧及她懷裏麵的孩子,當著孩子的麵,打薛之夢一耳光。


    “我打你這一巴掌,是告訴你,你給我老實點兒!你一天天就呆在家裏麵啥也不幹,竟然還敢動手打我?!”高寒的雙眼像是有火往外麵噴一樣,梗著脖子朝薛之夢喊。


    高勁陽在高母的懷裏麵被高寒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然後扯開了嗓門大聲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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