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之中,數十盞油燈,散發出黯淡的光芒,把平時陰暗的祠堂照得一片通明。


    肖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森然排列,整整齊齊。


    肖仲文站在肖仲山和韓春梅的麵前,一張臉黑得好像鍋底似的。


    與此同時,被肖仲坤逼著請來的廖銀瓶也站在肖仲山夫婦的麵前,哭喪著臉,手腳無措,瑟瑟發抖。


    事到臨頭,這女人終於慌了手腳。


    主要剛才那一尊權勢熏天的龍帥,居然向沈斷叩拜,這已經完全把她嚇尿了。


    肖仲文的心在滴血。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跪在肖仲山的麵前,祈求原諒啊。


    如果不是沈斷來曆太過可怕,乃至於讓肖家都有被毀滅的危險,肖仲文就算死,也不願意跪拜肖仲山。


    這是他一生命中的宿敵啊,跪了下去,就永遠抬不起頭來了。


    所有的尊嚴和驕傲,全都粉碎!


    肖仲文真的不想跪啊,他想咆哮,他想發瘋,他想揮刀亂砍,把肖仲山碎屍萬段……


    撲通!


    肖仲文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語氣十分悲痛。


    “老二,我錯了。”


    肖仲文一跪,廖銀瓶慌忙跪了下去,口中喃喃低語,誰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所有的肖家族人,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有人憤怒不甘,有人幸災樂禍,大多數人卻是惶惑和不解。


    肖仲山麵沉似水,站在祖宗牌位之前,心情複雜。


    他的前半生被欺淩,被羞辱,被陷害,幾乎都拜肖仲文所賜,也從未想過,自己居然能有一日,一雪前恥,揚眉吐氣。


    他心中想著,忍不住看了在一旁的沈斷一眼,心中感激。


    還是這女婿幫自己逆風翻了盤啊,人生無憾了。


    肖仲文知道,自己不徹底把事情交代清楚,肖仲山好騙,韓春梅那一關肯定過不去。


    他開始喃喃訴說,說老爺子把家主之位傳給肖仲山,自己是如何的憤怒和嫉妒,把肖仲山看成了生平大敵。


    老爺子逝世之後,他便處處針對肖仲山,一直到肖輕眉未婚生子,終於讓他找到借口,把肖輕眉驅趕出族。


    然後便是解決肖仲山和韓春梅兩口子,輕而易舉剝奪了肖仲山和韓春梅的公司股份,將兩人掃地出門。


    這過程中,女兒肖勝男買通輕眉國際財務主管,勾結吳家,一起上門逼債,意圖低價收購輕眉國際,這也是肖仲文和肖勝男一起製定的計劃。


    肖仲山麵無表情地聽著,韓春梅卻是聽得咬牙切齒,喃喃咒罵。


    在一旁的肖仲坤,後脊梁骨冷汗滲出,涼颼颼的。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大哥背著五位老祖和自己,做了何等喪心病狂之事。


    還好剛才發難之時,沈斷點醒了他,沒有因一時之憤,親自出手收拾肖仲山,否則的話……


    想到這裏,肖仲坤汗流浹背,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不止肖仲坤如此,肖家的五位老爺子也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


    肖家自詡為書香門第,百年世家,但肖仲文做的這些事情,簡直喪心病狂,天怒人怨。


    這樣公報私仇,心胸狹隘的人,居然擔任肖家家主十幾年。


    而且他欺上瞞下,就連肖家五位老祖包括大部分肖家族人,都不知道他做的這些欺心之事。


    聽著他自述如何構陷打壓肖仲山和肖輕眉,所有人下巴都落了一地,嗡嗡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沒想到,肖仲文竟然是這樣的人,這樣的小人真是不能得罪啊。”


    “如此家主,真是有辱我肖家門楣,也不知道五位老祖怎麽想的,怎麽讓這麽個卑鄙的東西當了家主?”


    :輕眉姐真可憐,在此之前,我還一直罵她是家族叛徒呢。”


    “嗬嗬,你現在再罵一句試試,人家的老公可是……”


    “閉嘴,你不想活了,那樣的存在也敢議論!”


    ……


    肖仲文說著,不知道是因為驚慌恐懼,還是因為良心發現,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一邊大哭,一邊抽著自己的嘴巴,砰砰磕頭。


    “二弟,我不是人啊,你原諒我吧。”


    “不,我不祈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念在同為肖家一脈的份上,留點香火之情,善待肖家,祖宗們都看著呢。”


    肖仲文磕頭,廖銀瓶也邊哭邊磕頭,請求原諒。


    韓春梅站在肖仲山的麵前,意氣風發,自從嫁進肖家以來,這恐怕是她有史以來最舒暢的一天。


    多少年的羞辱,憋屈,突然之間煙消雲散啊。


    肖仲山的心中卻是隱隱作痛,畢竟是血脈至親,他也不想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


    肖仲山伸手扶起肖仲文,聲音低沉。


    “行了,這件事說開,我也沒什麽遺憾了,起來吧。”


    肖仲文看著不遠處的沈斷,卻不敢站起來。


    肖仲山無奈,隻好回頭看了沈斷一眼,眼神中有警告之意。


    沈斷一臉懵。


    老丈人好端端的,衝自己瞪什麽眼?


    他突然反應過來,隨意地揮了揮手。


    “我爸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放心,我這個人胸襟廣闊,不記仇的,之前那些事我都忘了。”


    人群中,許多人都好像集體害了牙疼病,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小子還敢自稱胸襟廣闊?


    誰不知道他睚眥必報,別人瞪他一眼,他能把別人眼珠子給挖了的那種?


    肖仲文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滿臉淚痕,耷拉著腦袋,不敢再看其他人。


    沈斷笑眯眯地看著肖仲山。


    “爸,爽不爽?其實我有辦法讓你更爽的。”


    肖仲山嚇了一跳,板起了臉。


    “不許胡鬧,到此為止!”


    韓春梅白了肖仲山一眼,沒好氣地開口就罵。


    “沒出息的東西,女婿給你出頭你都不敢,你這輩子算是窩囊到家了。”


    肖輕眉淡淡開口。


    “沈斷, 就到此為止吧。”


    肖輕眉一開口,沈斷就打消了大鬧一場的念頭,摸了摸圓圓的小腦袋。


    “吃飽沒?吃飽咱們回家嘍。”


    圓圓摸了摸脹鼓鼓的小肚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爸,路上我能騎大馬嗎?”


    沈斷笑了,抖擻精神。


    “當然可以。”


    一家人正準備告辭,肖家老三爺匆匆上前來,擋住了肖仲山。


    “且慢,我們還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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