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魚娘冷笑。


    “不是她又是誰?”


    “當年你父親威震寰宇,一劍鎮壓星空萬族,不知道捕獲了女人的芳心。”


    “然而你父親心心係念當年的月妃天後,成帝之後,雖然有不少女人,卻無一人被封帝後。”


    “所有人都知道,帝後的位置, 是你父親留給月妃天後的,然而娥皇女帝卻不這麽想。”


    “她不但要強占你父親,還要你父親的心,在你父親的心中,永遠隻能有她一個女人。”


    沈君臨恍然。


    難怪娥皇女帝對母親如此痛恨,人已經隕落,還要如此苦苦折磨她的元神魂魄。


    原來母親就是當年的月妃天後,十萬年來始終牢牢占據著父親的心啊。


    想到這裏,他的心中更是切齒痛恨。


    舍魚娘痛恨之後,又歎了一口氣。


    “我同為女人,能理解娥皇女帝的想法,然而對她的做法,卻非常不齒,痛恨。”


    “隻是現在,帝天已經隕落,散碎各地的元神,已經無力阻止娥皇女帝了。”


    “他隻怕做夢都想不到,在他生前端茶倒水,低眉順眼的妃子娥英,居然在他隕落之後,接手神淵大權, 如此胡作非為。”


    “如果不是帝天的意誌融合天道,壓製著她,她恐怕早已經進犯龍國,滅了所有人族了。”


    沈君臨隻覺得心中憋屈得厲害,恨恨地吐出一口濁氣。


    “這個賤人,我遲早殺了她,將她的神魂變成燈芯, 燃燒十萬年。”


    舍魚娘的目光,看著沈君臨,充滿了不舍之意,聲音越發虛弱。


    “孩子,我告訴你這一切,隻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人心善變,心懷叵測的人到處都是。”


    “但是你的父親帝天,他永遠都不會變。”


    “一個男人能十萬年不變,初心不改愛著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會臨時改變自己的心意?”


    “所以,你可以懷疑任何人,卻不用懷疑你的父親,這個男人值得所有人信賴,知道了嗎?”


    她的聲音越發虛弱,到最後已經氣若遊絲,聲音都變得模糊起來。


    而她的身影,也漸漸淡去。


    正如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越來越淡,越來越透明虛化。


    沈君臨聽著她臨終之時,依然如此反複叮囑自己,心中卻是疑慮重重,拉住了舍魚娘。


    “舍姨,你為什麽這麽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秘密,沒有告訴我?”


    舍魚娘苦笑了一聲,慢慢抬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沈君臨的臉頰。


    然而,她的手抬到半途,整個人就猶如水泡似的,輕輕破碎,最終無影無形,徹底消失了。


    沈君臨呆在了原地,保持原有的姿態,動也不動。


    舍魚娘元神散去,臨終時解開了沈君臨心中的許多疑問,卻留給了沈君臨一個天大的懸念。


    為什麽她要反複強調沈君臨要相信帝天?


    帝天是沈君臨的父親,沈君臨又有什麽理由不相信自己父親的?


    沈君臨怔怔地想了半天,發現始終沒有任何頭緒。


    他歎了一口氣,收拾都天魔神旗,走出了造化宮。


    他放出申道子的元神,兩人商量了一下行程,然後向北邊莽城而去。


    這一路行來,足足三個月有餘,沈君臨連屠十七城,以萬千神族精血淬煉,終於將剩下的四大祖巫凝聚真身。


    至此,沈君臨的都天魔神大陣已經成功,隻是凝煉時間還短,無法將十二祖巫合體,修煉成為真正的盤古真身。


    不過,哪怕如此,沈君臨也成為了整個神淵大陸崛起的最大煞星。


    他的名聲之大, 超過了當年天下無敵的沈素素。


    沈君臨連屠十七城之後,剩下的神族全部逃得幹幹淨淨。


    沈君臨經過的地方,每一座城池都空空蕩蕩,再無任何生靈居住。


    沈君臨也知道自己此刻名聲之凶殘,隻怕遠遠超過什麽魔頭巨妖。


    對於任何一個神族來說,沈君臨簡直就是天劫一般的存在。


    這一日,終於到了最北邊的莽城。


    一眼看去,高大巍峨的莽城掩映在冰天雪地之中,猶如猙獰的猛獸蹲伏一般。


    沈君臨放出了申道子的元神,申道子一眼看到闊別數百年的家鄉,又是歡喜,又是感慨。


    沈君臨神念掃描莽城,卻發現莽城和其他城池一般,早已經渺無人煙,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這一路殺將過來,我隻怕已經成為天災一般的大災星,你的族人早已經逃得幹幹淨淨了。”


    申道子幹巴巴地笑了一聲,安慰沈君臨。


    “少主不用擔心,等你打敗娥皇女帝之日,救出老主人和主母的元神, 神族之人自然知道你的苦衷。”


    沈君臨冷冷地哼了一聲。


    “千萬人毀譽,與我何幹?我自有我守護的國度,卻不是這什麽狗屁神淵,我也不在乎神族對我的看法。”


    申道子有些無語。


    這神淵乃是帝天的帝墟形成的,說起來其實就是沈君臨的國度,他卻滿不在乎。


    沈君臨看著申道子的元神,顫顫巍巍,知道他被天罡地煞腐蝕得厲害,當下帶著申道子進入了莽城之中。


    莽城之中,果然如沈君臨所料,人群早已經成了鳥獸散,空空蕩蕩,寂然無人。


    申道子和沈君臨相對無語。


    兩人進入了申道子一族祖祠,果然遠遠地看見一尊神像。


    那神像身材麵容和申道子一般無二,神像之前的香爐滿是燃盡的香頭,泥塑金身已經被煙火熏得發黑。


    沈君臨能感受到神像之中,散發著濃鬱的信仰香火之力,不由得心中一喜,將申道子輕輕一推。


    “恭喜你,終於得了元神寄存之處, 再也不用畏懼天地煞氣的侵蝕了。”


    申道子肉身毀了之後, 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又怕神像被人毀壞。


    此刻見了神像安然無恙,他心中歡喜,卻不忙著融合香火之身, 向沈君臨深深鞠了一躬。


    “多謝少主再造之恩。”


    申道子說著,緩緩向香火之身飄了過去。


    這香火之身乃是申道子族人為申道子所立,隻要他融合金身,就能泥人化為血肉,算得上功德圓滿了。


    就在這時,沈君臨突然抬頭,眼眸之中精光爆閃,抬手製止。


    “慢著,快回來!”


    他的話音剛落,三五片飄飄悠悠的桃花瓣飄落,幻化成一個豐神俊朗的光頭僧人的模樣。


    妖僧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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