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機器人所做的一樣,不同的是,機器人隻需要按下按鈕,就能在一個密閉空間內展開高精準度的工作。“現在可不流行讓人類做苦力。”鍾際笑容帶著狡黠,“你怕是沒在其他星艦生產的工廠裏瞧見過,用來檢驗生產是否合格標準的人力。”辛沉搖頭,人力校驗機製早就被淘汰了。他隻見過,在一套完美的程式下運營的檢驗機械,流程無懈可擊,並且耗時短,精準度高。“也就是說,雲田工廠的技工都用作質量檢驗?”鍾際點點頭:“星艦內飾安裝的是否牢固、外觀的線條是否流暢、噴漆是否無暇,還有內飾中木質家具、皮質沙發的細節處理是否得當……雲田工廠落成後,鍾氏在細節處理上花費的人工費是其他星艦製造企業難以想象的。”“的確……”這種龐大的人力消耗,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當年告訴你的……節約成本,其實,隻是我的臆斷。”提到黑曆史,鍾際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我也是後來才從老爺子那裏知道,降低工廠內的自動化程度一直是老爺子的心願。他認為某些領域內,機器的決策存在紕漏,比不上經驗老到的技術工人。”辛沉突然意識到,鍾氏的豪華星艦部門,絕不是小際年幼稚嫩時的一個理想被付諸現實的結果。小際提出了生產豪華星艦,這是小際的心願。而鍾老爺子提出了降低自動化,這是老爺子的心願。父子倆一個鋪路,一個使出渾身解數走完這條路,都在幫助對方達成心願。這頓飯一直吃到天黑,鍾際在車間裏又呆了快一個小時,這才搭著星艦返程。已經是12月的月末,距離他休學的日子,更近了。這一周,翹掉的課有點多,導師莊衍親自打電話過來慰問,先是叨叨一番辛沉的好技術,每次都給鍾際簽到,還一直沒被教務辦查到。鍾際跟著打了幾句馬虎眼,莊衍不買賬直接切入主題:“所以,你下學期還來上課嗎?”“老師,您為什麽會這麽問?”也終於,快包不住了。“混賬小子,有沒有點尊師重道的意識?明明是老師我先問的問題……”鍾際笑笑:“老師,鍾家沒了我,真的不行。”這是在回應莊衍曾經說的那句“鍾氏這三年沒有你倒不了”,轉眼又過去半年,半年前笑而不語的鍾際,這次給出了直截了當的回應。莊衍被氣笑了:“你可真混賬,混賬的雙s!”鍾際由著莊衍在電話那邊罵他,在老爺子的教育理念裏,被老師叨叨幾句那是看好你,不是丟麵兒的事。話沒說上幾句,似乎有人找莊衍,莊衍匆匆掛了電話。鍾際想了想,打電話到銘鼎酒店,訂了八樓的宴會廳,又預定了一起跨年的場子,無非是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唱唱歌,嘮嘮嗑。外型組慶功宴,他理應到場,托蘭斯剛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準備一齊出門,辛沉就衝過來說了幾句看似有理的話,托蘭斯摸摸鼻子,跟著自己手底下的設計師一起搭乘星艦趕往銘鼎酒店。鍾際在辦公室門口呆站了幾秒鍾,問辛沉:“怎麽著,外型組的慶功宴不讓我去了?”辛沉被鍾際的委屈給逗笑了,輕咳兩聲:“怎麽會……我是想著,先商討好逃跑對策,到時候也不至於太束手束腳。”“跑?為什麽要跑?”“他們今晚不是要跨年?跨年還能幹什麽?喝酒唱歌?”辛沉輕歎,眸中有些揶揄的神色,“可是小際,你唱的歌能聽嗎?”“……”哦買噶!他唱的歌,還真不能聽。鍾際其實不太喜歡很多人聚在一起鬧騰的場麵,雖然他參加宴會就如同轉身進茶水間泡咖啡一般稀鬆尋常。宴會上無可避免,會遇到修養極好的紳士,也會碰到出言不遜、惡霸一般的富豪。小時候,他就遇到過那麽一位。一個言語粗俗的人,出現在鍾氏主辦的晚宴中,他避的遠遠的,辛沉見狀也跟著他避開,大哥卻湊上去和那人談論言笑了許久。宴會結束快結束時,大哥拉著自己,載著幾位客人去了附近的娛樂場所,其中包括辛沉和那位他倆躲了一晚上的客人。一進包廂,大哥就點了首歌,把話筒遞給他,笑容有些詭異:“我記得這首歌你經常聽。”鍾際點頭。對於他的木訥,大哥很不滿:“愣著幹嘛,今天第一首歌就讓你唱了,大家……”大哥掃了一眼幾位客人,客人們回以微笑,“大家應該都不會反對。”鍾際沒唱過歌,他一直都是帶上耳機聽歌。那時候沒多想,拿起麥克風就賣力唱了起來。包廂裏的客人本來還想裝出陶醉的模樣,最後紛紛忍無可忍的捂住耳朵。這對鍾際傷害很大。傷害更大的是,他認定了相當粗俗的那位客人,一開始嘲笑他唱的難聽、跑調嚴重,後來竟然也捂住耳朵,痛苦異常。鍾際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唱完,一轉頭,還有兩人沒有捂耳朵,一個是大哥,另外一個是辛沉。不僅沒有捂耳朵,兩人甚至露出了他預想中的陶醉表情。他心底的陰影瞬間去了一半。唱的更賣力、動情。粗俗的客人快哭了,顫顫的掏出a級超感專用的隔音耳塞。後來大哥告訴他,他的歌有殺氣,是一個適合兵不血刃的武器。至於大哥和辛沉,難道是因為血量太厚,所以才那麽四平八穩?打那以後,他從來沒唱過歌,卻也才知道,辛沉竟然把這種丟臉事記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