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認真端詳了一下前輩的神色,確定了霍爾這話是認真的,然後相當誠懇的提出了疑問:“可我和伊萊現在是合法伴侶,我與自己的伴侶互相關愛,又為什麽會有問題?”霍爾:“……會有對無辜群眾時不時造成視覺、聽覺及心靈上的傷害的問題。”伊萊沉默了一小會,小聲替艾倫幫了腔:“但這聽起來……像是聽眾個人占主要責任的問題。”霍爾:“……”果然是孩子大了就留不住了,嫁出去後就成了潑出去的水了!敵我力量嚴重失衡,摯友遠在終焉之地的單身前輩腹背受敵,心酸地倒掛在樹枝上不說話了,假裝自己是個隨風飄蕩的低級幽靈。安靜後的他反倒獲得了比聒噪時更多的關切,才反駁過他的伊萊抬頭張望他片刻,有點謹慎的問道:“前輩,您是生氣了嗎?”“我沒有。”霍爾抹了把臉,頂著艾倫投來的目光說。伊萊:“可……”艾倫:“該翻麵了。”同時開口的兩人聲音幾乎重疊在一起,艾倫一句話又把伊萊注意拉走,金發青年迅速照顧起他和艾倫的晚餐來。在離開了那棟位於希歐多爾邊境的小木屋後,內心深處潛藏著“賢惠”屬性的伊萊已經很久沒有獲得過掌勺大權,他和艾倫一路上不是在住旅館就是在宿舍,好不容易到了艾倫家裏,艾倫家有廚房了,可桃樂絲堅決不讓他進去操勞幫忙。此時此刻的這頓野外燒烤,算起來還是離開小木屋後他動手烹調的第一餐。……也是和艾倫正式登記之後,他以“新婚伴侶”的身份下手做的第一餐。有了這兩個“第一”加成,哪怕這隻是隻烤兔,伊萊也端出了準備聖誕大餐的態度去對待它,十分不希望這個重要的“第一”出現問題。霍爾大致能猜到後輩的想法,掛在樹上又歎出一口氣,無聊的晃悠兩下。“也好。”無所事事的前輩心想,他即便是倒掛著,視線水平也要高於坐在樹下的兩人,能越過一部分幹擾視線的灌叢,看向遠處掩映在夜色裏的峽穀。按著艾倫最初列的行程表,在離開安杜魯山穀之後,他們便算是結束了在希歐多爾的最後一站,那棟舊屋裏沒有找到更多線索信息,他們接下來該前往安其羅。但在離開安杜魯山穀前的那個晚上,伊萊久違的又做了個夢。他夢見了玖麗莎·溫特。他的母親依舊穿著那身幾乎包裹住全身的長鬥篷,身形和麵容都隱藏在鬥篷及拉低的兜帽下,對方遠遠望著他,身後是深不可測的峽穀溝壑。饒是這個夢整體色調偏暗,伊萊仍然一眼認出了那是什麽地方。他就是在這處據說潛藏有強大魔物的峽穀裏,隨導師和小隊修行時驟然變身成了亡靈骷髏。這是他人生劇變之地,是噩夢開始的地方。※※※※※※※※※※※※※※※※※※※※快要進入收尾部分啦=3=感謝一直對我這隻鴿鴿不離不棄的大家,麽麽!第122章 玖麗莎為什麽會出現那個象征著伊萊人生轉折點的峽穀裏?夢中的伊萊對此茫然極了, 他隔著一段距離與自己的母親遙遙相望, 盡管對方的麵容與前幾次一樣, 依舊大半隱藏在鬥篷兜帽下,看不清臉,但他就是知道, 對方也在看著他。也不知兩人具體是對視了多久, 夢境會混淆人對時間的感官把控,反正等伊萊在又一陣兜頭撲來的冷風裏微微打了個寒噤時,他看見自己快要靜止成一幅畫的母親動了。對方往後退了一步。而對方身後就是幽深的峽穀溝壑, 沒有了落腳處。哪怕已覺察到這又是一個夢境,伊萊的心髒仍是為這一幕劇烈跳動了一下,他本能的拔腿就往前追, 三兩步跑到玖麗莎原先駐足的位置上。出乎他意料的是,後退的玖麗莎雖說已經踩上了虛空,腳下沒了支撐物, 可她還是穩穩的站住了,似乎是站定在了凝聚出實體的氣團上。然後在伊萊驚訝又困惑的注視下, 這位全身都隱藏在鬥篷內的女性抬起一條手臂, 朝下方指了指, 蒼白又纖細的手指比劃出一個“朝下看”的手勢。伊萊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就像是有誰埋伏在他身後已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的時機降臨,差不多是在伊萊低頭的同時, 他聽見腦後勁風乍起, 然而還來不及回頭確認情況, 腳下有限的崖石麵積妨礙了他的閃避動作,他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被重重撞了下後腰,身體理所當然失去平衡,無法自控地朝前撲去。玖麗莎·溫特站在伊萊正前方的虛空上,仿佛是做了一個抬臂的動作,預備將撲過來的兒子擁進懷抱裏。伊萊看見了母親在眼前迅速放大的身影,他也確實是直朝著對方撞了過去,但他並沒有撲到一具擁有實體的身軀上。他感到自己像是抱到了一團冷冰冰的,或許還有點粘稠的霧氣。難以形容的冰冷感霎時間包裹住了他,那冰冷裏緩緩流動著他熟悉的亡靈之力。“來這裏。”這團構成了他母親的“霧氣”輕聲在他耳邊說,話音輕如呢喃。伊萊將將接受完這句信息,他還來不及對第一回 聽見母親的聲音生出任何想法,也來不及回應對方哪怕一個音節,下一秒,那支撐著他在半空中短暫停滯的力量便消失了。他朝著下方的黑暗墜落下去……摔在了某個柔軟而不失彈性的支撐物上。有了前幾回的經驗,艾倫基本已對“及時接住一個在睡夢中翻滾的伊萊”這項業務駕輕就熟。替伊萊又一次穩住身體的“支撐物”當然就是艾倫。伊萊從夢中醒來,剛一睜眼,就對上了艾倫與他距離極近的臉。他在上,艾倫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