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書把虞魚卷起來的褲腿重新放下來,因為怕虞魚過於敏感的腳部覺得不舒服,就沒有再給他穿上鞋襪。  他站起身,語氣溫和:“好。”  “如果覺得無聊,可以看看這些書。”沈鶴書從旁邊的書架上取了一疊書下來,放在桌上,而後便轉過身去,想幫虞魚取橙汁去。  “沈鶴書。”虞魚倏地出聲,喊住了人。  沈鶴書回頭,彎著嘴角:“怎麽了?”  虞魚從桌上的書堆裏抱起一本,記載傳說的書一般都有著一定厚度,這本《古希臘神話》也不例外,厚得可以用來做凶器了。  虞魚摸了摸封麵,抬頭看向了沈鶴書:  “你是從什麽樣的傳說裏誕生的?”  沈鶴書一怔,他定定地看了虞魚一眼,深藍色的眼眸裏情緒莫測。  虞魚無辜地歪歪頭,黑眸在燈光下顯得剔透極了。  沈鶴書甚至覺得那雙黑眸像是一對漂亮的玻璃珠,能夠完完整整地映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輕笑一聲:“誰知道呢?”  沈鶴書轉身,背對著虞魚,從資料室裏走了出去。  虞魚皺著眉,注視著沈鶴書離開的背影。  總覺得有那麽一瞬間,從沈鶴書身上感受到的情緒變得搖擺不定。  像是壓抑著恨意,又像是掙紮著透露渴求,一種矛盾又複雜的情緒。  “沒能問出他是什麽妖怪啊……”虞魚歎了一口氣,倒也沒什麽失落。  他早就知道,以沈鶴書的戒備心,他不可能直接從對方口中問出什麽有效信息的。  虞魚百無聊賴地打開手裏的書,這本《古希臘神話》大概已經有好些年頭了,封麵看著雖然算得上嶄新,但可能因為沒有怎麽翻閱過,打開時撲麵而來的灰塵嗆得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虞魚揉揉鼻尖,翻過一頁書,緊接著又被翻頁帶起來的灰塵嗆出了兩個噴嚏。  他眼底帶著水光,把鼻尖揉了又揉,沒一會兒鼻尖便被他揉紅了。  虞魚吸吸鼻子,警惕地盯著他放在膝蓋上的書。  不能再翻了,再翻的話又會打噴嚏的。  虞魚謹慎地雙手抓著書,頭扭向一邊,然後使勁兒地把手裏的書抖了幾下。  空氣裏散開細小的灰塵顆粒,虞魚對著燈光看了會兒,覺得回房間後他要馬上去洗澡才行。  灰塵抖幹淨的書被重新放到膝蓋上,虞魚蜷在沙發上,翻閱起來。  “嗯……我不太擅長記外國人名啊。”虞魚看著書裏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希臘名,有點兒頭大。  雖然他對於古希臘神話略有耳聞,但這本書裏大概囊括了所有的神話故事,出現的遠遠不止“宙斯、赫拉、波塞冬“這些常見的名字。  虞魚看了一會兒,實在記不住那一大堆的人名,自我放棄地草草翻了翻書。  “這一頁折起來了?”虞魚好奇地看著那頁折起來的書頁。  他把折疊處攤開撫平,讀了上麵的內容。  “塔納托斯?”  這個名字虞魚認得,是古希臘神話裏死神.的名字。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沈鶴書的畫展上也展出過同名的畫作。  虞魚目光順著文字緩緩下移。  “……唔,有別人寫過的筆記?”  ·  “斯圖納塔為什麽叫這個名字?”白澤重複了一遍賀故淵的話。  賀故淵已經暫時平靜下來,赤紅的瞳眸也恢複成了正常的沉黑色,那股遮天蔽日的威嚇感也收了起來,看上去如同平日裏那般穩重沉著,隻是麵色籠著慍怒。  他之前就問過溫羨清和宿沉同樣的問題,但對方都無法準確地給出答案。  既然他們都不知道,妖怪局便更沒有問的必要。  白澤靠著身後的桌子:“你聽說過‘塔納托斯’嗎?”  賀故淵皺眉。  “那是古希臘神話裏死神.的名字,不過比起他,‘哈迪斯’的名字可能更有名一點,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白澤:“‘斯圖納塔’這個名字,其實就是‘塔納托斯’反過來而已。”  賀故淵沉聲:“反過來?”  白澤勾唇笑了笑,他摘下眼鏡,目光透過鏡片望向地麵。  “不知道該說他幽默好,還是說他無聊好。居然覺得把死神.的名字反過來就意味著新生……”  而且還是聽了魚魚的建議取出來的名字。  不過,這才是他的作風吧。  畢竟父親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足夠溫柔包容,有時候卻又像小孩子似的愛瞎鬧。  ·  虞魚摩挲著書頁側邊寫著的注釋筆記,寫下這段文字的人有著一手好字,筆走龍蛇、鐵畫銀鉤。  因為是用水筆寫下來的,有些筆畫墨水稍微洇開了點兒。  【死神反過來就是新生。小九的主意真棒,總算不用想著到底該取什麽名字了。】  【這幾天都在想這件事情,好幾次都把小白澤泡的茶給放涼了。要不是看在小九也在的份上,小白澤估計能念叨一整天。】  ……小九。小九應該是他以前的名字。虞魚想。  他之前做過一個夢,夢裏麵有人叫他“小九”,沈常文也在。隻不過那個夢境太過模糊,他記得清的東西並不多。  虞魚摸著字跡,墨水早就已經幹涸,那些墨水洇開的地方也是。  可他總感覺很懷念、很熟悉,有種溫暖的情緒在胸口氤氳著,像是曬得雪融化的冬陽。  “我認識你嗎?”虞魚小小聲地說,他把書抱在懷裏,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一定是認識的。  不然他為什麽會覺得,這種溫暖的情緒太過久違,久違到他想要落淚。  讓他想要去拚命地回想,想起那些他本該記得的東西,本該擁有的記憶。  可他究竟忘記了什麽?  虞魚覺得他忘掉了很重要的記憶,因為那些記憶明明已經被他遺忘了,卻依然能在他的心裏留下那麽深的印記。  可那樣重要的記憶,他為什麽會把它忘掉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開始收尾開始收尾~  忘掉當然是有原因的啦。感謝在2020-01-22 20:24:35~2020-02-02 23:30: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笙訴離歌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故笙訴離歌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95章   “你說是東方的斯圖納塔帶走了魚魚。”饕餮在一旁聽了一會兒白澤與賀故淵的交談, 忍不住插話, “你知道它在哪?”  白澤將眼鏡重新戴起來, 他看向賀故淵:“我們曾經找過它的位置, 可惜一直沒有結果。”  不然他們也不會放任沈常文在外頭逍遙那麽久,還是頂著“斯圖納塔”的名頭。  賀故淵麵沉如水,他低著頭, 看了看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山神, 內心的焦躁不減分毫。  他積攢的負麵情緒助長了他自身的能力, 同時也讓他無法維持完全的冷靜。  賀故淵此刻就像是一根緊繃的繩, 一旦最後一點的力被施加上去, 便會斷裂開來。  “我找不到。”賀故淵的眼珠漸漸被成片的血色填滿, “大概的位置我能感覺出來, 但找不到入口都是無濟於事。”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室外淅瀝的雨聲打在玻璃窗上的細微聲響。  直到門被突然推開。  “我知道入口在哪。”  溫羨清站在門口, 氣尚未喘勻, 身邊跟著助理小齊和席輕言。  他的衣服和頭發都被雨水打濕,但溫羨清並不在意。  他抬起頭, 掃了一圈房間內的人,又緩緩地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魚魚被帶去了哪裏。”  ·  自從虞魚住進斯圖納塔後, 院內就開啟了各種果汁、奶茶、甜點、炸串等小吃零食的特供。  沈鶴書輕車熟路地走到特供區,給虞魚榨橙汁。  他剛按下榨汁機的開啟按鈕,就聽見身後傳來的急切腳步聲。  沈常文氣急敗壞地走過來,那幅尊容不禁讓人覺得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犯高血壓了。  “東西呢?我讓你帶的東西呢?”沈常文鼻翼急促地翕動著,整張臉都氣得漲紅了。  沈鶴書神色淡淡, 他取出一個幹淨的玻璃杯,準備把待會兒榨好的橙汁倒進去。  “沈鶴書!我在和你說話!”沈常文厲聲訓斥道。  榨汁機停止了運轉,沈鶴書把榨好的橙汁倒進玻璃杯,微笑著轉過身。  “抱歉,剛剛榨汁機的聲音有些大,你說了什麽嗎?”  沈常文憤怒地瞪著沈鶴書,對於沈鶴書的忤逆感到了萬分的不快:“你對你的父親就是這樣的態度?”  沈鶴書往玻璃杯裏插了一根吸管,吸管中部還彎成了一個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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