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動搖。要保唐乏初的命其實反倒容易,它有很多法子自保和保他。隻是它的身份是頭狼,全體狼的生命都應該在它的保護範圍之內。它過去從來都有這份擔當,然而愛讓它動搖。它清楚獵人們的主意,這次它們順風逃亡,後麵的風向傳遞著血腥味,已經有狼受傷了,說不定有的狼已經倒下了。這種味道讓進化狼們無一不感到悲壯,再這樣下去,這一戰勢不可免。還有最起碼五分鍾的路程才到前方小道,到了那裏一切好說,因為最多隻有獵狗能跟著它們一起鑽過去,沒有了獵人的照拂,數量相對少的獵犬反倒不足為懼,狼怕的是槍子兒。莫咽怕的更多,它知道一隻狼是不能怕死的,這是大忌。它現在卻怕極了,它不能死,死了唐乏初根本活不下去。唐乏初更是不能死,他如果死了,如果……“砰——”伴隨著狼淒慘的嚎叫,莫咽清楚,自己沒有多少猶豫的時間了。進化狼群已經開始躁動,它們不屈而狂傲的血液不容許揮灑在毫無反擊的亡命路上。起初沒有選擇四處分散而跑,要的就是群體的力量。隻是獵人有槍,這邊大概追來了三個獵人,每個人手裏都有一把槍。此時眾狼的身體因為精靈草的作用尚未完全褪去,根本無法發揮全力去跑。獨眼緊追不舍,狗叫聲越來越近了,照這個趨勢,很快就會追上來了。唐乏初伏在莫咽背上,感受到身下的莫咽速度在放緩,禁不住說道:“要不你把我先放下來,我這樣拖著你不行。”莫咽沒有答話,猛然提高了一下速度,意有所指。邊上的黑狼卻已經按捺不住,眼神中透露著焦急,頻繁看向莫咽。確實沒時間了。莫咽回頭掃了一眼,一個甩頭把唐乏初扔下來,“二球!”二球子應了一聲跑上前來。“帶他去湖邊!”“不是要去小道嗎?”“按我說的做。”大戰臨頭,二球子不再墨跡,扯著唐乏初就要走。唐乏初從地上站起來,沒有反抗,也沒有答應,隻是看著莫咽。莫咽卻不再搭理他,頭也不回的折後反身逆著狼群跑去,黑狼緊隨其後仰頭嚎叫。狼群的陣勢變了,眾狼掉頭而跑。“阿初哥,咱走吧。”二球子很急,拖拽著唐乏初的衣服。唐乏初咬了咬牙,他要它放他下來,不是讓它丟下他自己去迎戰!他在發抖,不是害怕自己,是怕莫咽出事。他快要怕死了,一想到莫咽在往黑洞洞的槍口上撞,他就快要脫力了。莫咽決然的背影就好像卡在生死一線,他被拒之線外。“阿初哥,你別讓我為難了!”二球子一躍而起,撞到他身上,它不得不使用暴力讓唐乏初屈服。唐乏初被它撞倒,在地上瞪著眼看它。他瞪了半晌,二球子也不示弱,一人一狼僵持著,唐乏初突然用力唾罵了幾句,揪著地上的枯草,刹那間萬念俱灰。“你要和我一起走嗎,二球?”“你這麽厲害,你不去嗎?”二球子一愣,眼神閃爍,搖著頭道:“不,我要執行任務,我……”——“要是最後就咱倆活下來了呢?”唐乏初深深呼吸,緩緩問道。結果。唐乏初趴在二球子背上,咬牙切齒:“你可以,泥古不化。”二球子沒作答,它心想,把你快點放過去我照樣能回去幫忙。唐乏初捏著拳頭,他過去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懦夫,甚至自詡鐵骨錚錚好男兒,如今看來,他就是懦弱,是累贅,他幫不了莫咽一丁點忙,還要牽累它為他分心。他不知道過去莫咽在村裏是不是也是這般感受。這真不好受,真的不好受。莫咽趕到狼群後方的時候,跑的快的獵狗已經和落在後麵的狼纏鬥上了。本來已經放棄希望的狼頓時精神一震。與狼群撕咬的獵狗見狼群換方向,紛紛放棄撕咬後退,等著獵人來撐腰。狼群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受傷的狼更是急不可耐,形勢大轉,追逐方向掉了過來。獵人很快就趕了上來,和莫咽他們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猛然停住,獨眼望著有些泛白的天邊,感覺視線開闊了不少,對麵前齊刷刷的十幾隻狼也不感到懼怕,反倒大笑起來。“有意思,還是進化狼有種啊。”獨眼後嘴上說著話,手上也沒有停,端起了槍。獵人的目的是抓狼,他們要死狼不如去打普通狼,對於進化狼總是要手下留情,他們想要活物。這對進化狼來說是有機可乘的,意味著不完全的公平。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