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親20梅端著水盆走進來，“您睡得好嗎？”“還不錯。”艾德裏安說。不過他的慵懶也隻持續了一秒鍾左右，很快就恢複平時穩重自持的模樣，艾德裏安起身換了一件新衣服，又洗幹淨手和臉，然後走到穿衣鏡前。梅走到他身後給他梳頭，她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會注意到王子著裝上的每一個細節，有梅在，艾德裏安身上的衣物不會出現一絲褶皺。現在她一邊替艾德裏安梳頭，一邊對著他柔順的黑發嘖嘖陳讚，艾德裏安的頭發比逃亡前幾個月顯得稍微有些長，已經垂至肩膀，他覺得這樣看上去不太嚴肅，於是讓梅拿一根緞帶把頭發束了起來。很快，鏡子裏出現的那個自己就看上去完美無瑕，艾德裏安又檢查了一下自己衣領，調整好領口紐扣的位置，這才施施然下了樓。卡洛斯和野兔們已經在廣場上準備出發，鎮長老伍德得到了他應該有的獎賞，正拿著整整一袋子銀幣，心滿意足的清點著數額，卡洛斯本來在和他說話，略微抬頭就看見艾德裏安緩步而來的身影，他的視力很好，敏銳的發現當看見自己的那一刻，這位小王子抿了抿嘴唇，不自在的轉過頭。“早上好。”卡洛斯對他說。走到他身邊的艾德裏安輕輕嗯了一聲。兩人誰都沒提昨晚的事情。既然到了龍賽，艾德裏安就不需要再和卡洛斯共乘一匹馬，卡洛斯給艾德裏安找了一匹溫順聽話的母馬作為他新的坐騎，這匹馬被原主人取名叫白雪，全身雪白，毫無雜色，隻有頭頂和四蹄被披上黑色的甲胄，它是一匹高大又強壯的純血馬，跑起來又穩又快，完全不輸給塞伊斯提供給騎士團的任何一匹馬。當白雪的韁繩被遞到艾德裏安手上，艾德裏安也忍不住暗自鬆了口氣，他其實也不想再和卡洛斯共乘一騎，他老不自覺想起昨晚卡洛斯對他做的事，對方雙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樣子，對方的嘴唇碰觸自己時候的樣子，一想起這些他的臉就有點發燒，好在之後卡洛斯都非常禮貌，除了日常問候，基本沒有和他有什麽肢體接觸。隨後他們花了兩天左右的時間趕到了巴約拿港口，這一路下來果真卡洛斯所說的平穩又安全，兩天的時間他們趕了大約200公裏，卻一點不像當初翻閱夏普山那樣困難。當然這也和眾人走的道路不無關係，國道用特殊的黑泥地鋪設而出，土壤堅硬又幹燥，馬跑在上麵幾乎感覺不到顛簸，據說這是撒丁島獨有的技術，由真理塔的學士們發明，眾多商人共同推廣，在勞倫斯國王還在位的時候，他就順應民心將黑泥地鋪設滿整個王國，以至於現在每個人都可以享受到這樣平穩方便的交通。而為了照顧他們所有人當中最不擅長趕路的艾德裏安和他兩個侍女，卡洛斯還特地準備了一輛馬車，若艾德裏安累了，他可以進馬車裏休息，馬車的馬匹都是的腳程極好的純血馬，步子很穩，即使撒開腿狂奔也不會讓乘坐在裏麵的人感覺不適，更不會影響他們之後的行程。就這樣，一行人順利抵達了巴約拿港口。很快，一座巨大的人工港灣就出現在眾人麵前，它三麵環海，地勢偏低，整體呈現月牙形狀，東接壤凱爾特大陸地中海，西靠近河克爾頓海灣，南直麵亞特蘭蒂克大洋。從港口的正前方向外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見一望無際的海平麵以及與之相融成一線的藍色天空，還有許多低低鳴叫的海鷗正在四周不停徘徊。這還是艾德裏安第一次見到大海以及眾多船舶，從未領略到這種風景的他忍不住四處張望。從這裏開始就不適合再繼續騎馬前行，於是一行人下馬走路，艾德裏安一邊緊跟著卡洛斯的腳步，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周圍。港口上人潮湧動，摩肩接踵，各個碼頭來來回回走動著交易的商人和搬運貨物的工人，還有很多士兵四處巡邏，他們看見卡洛斯都恭敬的低下頭行禮，卡洛斯同樣微笑的和他們致意，他對外的形象一向平易近人，偶爾還會停留下來和他們對話，不過艾德裏安沒有過多關注他們說什麽，他的注意力被那些停靠在碼頭上的船舶吸引住了，大大小小的船隻彼此交錯，有揚著白帆的遊輪，貨船和小艇，還有高大強壯身著短襟的水手，而最醒目的莫過於坐落於正中央的碼頭邊上的數艘巨型船舶，它們靜靜的停靠在那裏，一看就是用於戰爭的戰艦。這些戰艦長達三十多米，寬約十來米，船身有三四層高，看起來好像一座堅實的堡壘，足以容納上千人，它們不似民船那般停靠的隨意雜亂，反而整齊劃一，排列有序，將大半個海灣占據的滿滿當當。其中一艘船舶，比它旁邊幾艘來的更精致更巨大，它停在港灣的最前方，渾身漆色，猶如巨石一般安靜又美麗，走近一看，一座栩栩如生的女子石雕赫然立在船頭。艾德裏安忍不住屏息仔細端詳著它。“她很美，對吧？”卡洛斯這時候走到他身邊，“這是妮姬。她是阿拉貢王國艦隊的主艦。”妮姬是古語言，在腓尼基語後來的分支阿拉貢語中，它的意思是維多利亞，即傳說中的勝利女神。妮姬靜候在港口的妮姬沉默的俯視著眾人，鋼鐵一般的身軀冰冷又強硬，所有來自平原地區，平生第一次見到艦隊的黑龍人都不由自主的仰頭看著她，內心充滿了敬畏的心情。顯然，阿拉貢已經將海戰納入他們最強軍事範疇，在航海作戰方麵，幾乎無人能與他們匹敵。此刻艾德裏安內心複雜，他幾乎可以想象出若是這樣一隻艦隊沿著海岸線進攻那些海濱小國結果會是如何，大概沒有幾個國家能夠抵擋這些巨型戰船的炮火，難怪當初有傳言說撒丁的海盜頻繁往來於大洋深處，四處劫掠商船卻鮮逢敵手，擁有這樣的隊伍的確沒幾個人膽敢與之抗衡。士兵們拿出早就準備好了淡水，肉食，蔬菜，利索的搬運上船。卡洛斯也把手伸向艾德裏安，微笑著邀請他，“艾德裏安，我們也上去吧？”巴約拿港口原本屬於安茹，是一個著名的商業港口，但現在已經是阿拉貢王國的屬地，因為地勢險要，融匯東西，當地大約駐紮著大約三萬的野兔軍團，到達港口後，他們中有一部分人留了下來，比如約赫，他作為野兔軍團的團長暫時留在了當地的駐軍當中，不過仍然有一隻約兩千人的護衛隊跟隨卡洛斯回到撒丁，他們一共起航了足足七艘船，其中戰馬就占了三艘，武器占了兩艘，與其他船舶組成一隊艦隊浩浩蕩蕩的的開往大海深處。直到看到這隻隊伍的真麵目，艾德裏安才發現卡洛斯曾經對他說的‘我有很多隻隊伍’不是假話空話。這種感觸隨著船隊的前行而逐漸加深，越往地中海的腹地走去，他越能感受到阿拉貢的強大，這個國家幾乎沒有貴族能夠豢養私兵，所有軍隊的直接領導者就是國王本人，雖然有很多貴族例如瑞卡可以作為謀事和軍官管理軍隊，但其根本的控製權仍然在卡洛斯本人手裏。這也造成了士兵們對卡洛斯的絕對忠心，畢竟卡洛斯才是支付給他們薪水和撫恤金的人，聽說卡洛斯下一步要進行改革，建立功勳和軍階兩項製度，他會大力提拔一些像約赫這樣的平民人物，以保證士兵的進取心，但是貴族們也不需要擔心自己被舍棄，隻要有能力，卡洛斯並不介意他們分權。“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奇思妙想？”艾德裏安有時候也忍不住佩服卡洛斯，在船上的日子太無聊，他偶爾也會招來迪力克聊一點心裏話，“迪力克，你能想象平民有一天能淩駕於貴族之上麽？若是平民成為軍隊的首領，那麽沒有軍權的貴族根本不能與他們抗衡，這會打破所有世家的平衡，他可真大膽。”“我可不認為這是好事。”迪力克皺著眉頭，“那些粗魯的平民真的知道怎麽作戰，怎麽布局麽，他們隻會拿著刀亂揮，然後胡亂會揮霍他們的權利，他們不懂什麽是騎士風範，什麽是決鬥道義，他們會很輕易就毀掉一場戰役。”“我不這麽認為，如果你和約赫騎士各持有五百的士兵爭奪一塊土地，你覺得會是你贏還是約赫贏？約赫就是平民出身。”迪力克不說話了。艾德裏安揉揉眉間，“迪力克，你需要學的還有很多，和我一樣，我離開蘭卡斯特後，才知道外麵的世界這麽大，這麽多東西是我以往不知道的，也許我來這裏是唯一好事。”他忍不住苦笑了一聲。現如今，他已經不覺得帕裏斯特林的大軍有什麽好畏懼的，可是對阿拉貢危險度的評估卻提升了不少，艾德裏安對卡洛斯一直抱有警惕，他從未沒忘記野兔的威脅，他擔心有一天卡洛斯會對他翻臉不認人，而那時候，誰都不知道經曆完戰爭後千瘡百孔的黑龍國還有沒有精力去抵擋卡洛斯的大軍，要知道，那時候的黑龍可是對對方徹底敞開了大門，等同於引狼入室。迪力克雖然沒有費伊那般聰明，但他也有自己的優點，他的優點勝在聽話忠誠，聽見艾德裏安這麽說，他立刻表態，“殿下，我明白的，我會像約赫先生好好學習，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作者有話要說：老規矩，本章隨即掉落紅包第21章 和親21時間很快過去了一周，船隊在海上的路程就航行了大半，中途諸事順利，風平浪靜。其實外出航行的船隻最怕遭遇到海盜的襲擊，但對於國王艦隊的一行人卻完全不需要擔心，即便他們遇到海盜，這群劫掠者也不敢在在國王艦隊麵前班門弄斧幾十年前，當勞倫斯光明正大將他名下的船舶改造成戰船，這些海盜們還不知道有沒有出生。或許卡洛斯一行人巴不得遇到一些海盜，好活動活動筋骨，打發海上無聊的日子，可惜的是，就算偶爾有幾艘零星的海盜小船行駛而過，遠遠看見國王艦隊的身影也瞬間溜得不見蹤影，讓所有艦隊的士兵都深感遺憾。當然可惜隻是他們的，對於黑龍人來說，一路還是安穩順暢來的好。老實說，大部分黑龍人都不太適應坐船，除去一開始對大海的新奇之後，剩下隻有枯燥乏味日複一日的行程，艾德裏安甚至從頭到尾都在暈船，平日不能外出，每天僅能待在船艙裏麵靠看書打發時間。不過這隻是內陸國家出身的他們和成長在沿海地區的阿拉貢人的一個小差別，更多的差別還體現在風俗習慣以及文化飲食上，在大部分黑龍人眼裏，阿拉貢簡直像一個異域國度那樣神秘，人們吃的食物，喜歡的事物，遵守的禮節都和他們不太一樣，這些天他們已經見識過其中一些的不同，還有一些他們暫時未見卻略有耳聞，那就是黑龍人和阿拉貢人信仰的不一樣。黑龍國自從第一代國王建國以來，就同北方其他國家共同信仰光明神，他們崇尚自然和太陽，喜歡植物，鮮花和音樂。往往越往北越寒冷的地方，就越崇拜光明的力量，神殿也修建的越多，例如在最北方的艾斯曼島，那裏的神廟總數就比城鎮數量還多，人們周日自發去神殿做禮拜，出生逝世去神殿接受洗禮禱告，尋醫問藥也愛請神殿的醫師，幾乎終身和教會聯係在一起。由於教會對於民眾的影響十分巨大，且又有如此龐大的教徒數量，光明教在最近百年來會逐漸成為凱爾特北部這些國家的最大勢力，它們目前的掌權人是光明教皇西斯斯圖爾特，他手握重權，地位斐然，擁有自己的軍隊，還擁有專門的屬地，任何信仰光明教的國家，他們國王的登基、駕崩和嫁娶都需要他的認可，如果他想要頒布什麽命令，甚至有權利給國王下令。而處在南方，光明教會的力量就薄弱很多，各種小型教會不斷衍生，各國的宗教也截然不同，其中阿拉貢人信仰的是真理神，這個神過去從未有過記載，連最博學多才的人都不知道這個神從哪裏來的，好像有一天他突然就冒出來，然後被阿拉貢人廣為推崇。為此拉貢人專門在遠離人煙的密林深處修建了真理塔，讓一大群學士聚集在那裏，盡情研究他們喜歡的事物這對其他國家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崇尚神靈而討厭科學，喜歡把各種無法解釋的現象歸功於神跡，因此試圖衝擊這一點的學士在這些地方完全得不到尊重，也隻有崇拜真理和真相的阿拉貢人願意接納學士們，視他們為神的仆人，而當卡洛斯命令約赫帶著野兔們打下安茹，河克爾頓等地後，唯一下的強製命令就是讓那些土地上的人們也改信真理神，由此可見阿拉貢對他們神是何種態度。因為信仰不一致的緣故，光明神名下的幾個國家都對卡斯蒂利亞這個家族很是厭惡，海盜頭子的名號也是首先從他們口中傳出，不僅如此，質疑卡斯蒂利亞是否為古老的貴族傳承這種說法一直流傳甚廣，他們想用這樣一個傳言瓦解掉卡斯蒂利亞在阿拉貢的統治權。但上到前一個國王勞倫斯，下到現在的卡洛斯，都對對方的鄙視視而不見，活的我行我素。本來兩個國家出於不同的信仰，不應該互為通婚，然而艾德裏安完全沒有知會光明教會自己打算嫁人的心思，他對光明教會心有不滿，因為當初奎恩帕裏斯特林發起叛亂，本該主持公道的光明教卻一言不發，任憑對方從北方最遠的深淵沼澤一路打進蘭卡斯特，雖然他們也沒承認帕裏斯特林新建立的王朝成立，但這種沉默的態度已經足夠讓其他國家對詹姆斯國王的遭遇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