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陸夕檸的錯覺。


    斜對角那棟別墅樓的樓頂,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在她視線過去的一瞬間躲了起來。


    真的有人在暗地裏跟蹤她!


    陸夕檸一個眼神,門口的保鏢立馬明白,帶著幾個人往對麵斜對角的別墅樓走去。


    耗子也收到了消息,開始查看陸家附近的監控係統,凡是可疑的人全部都被圈了出來。


    隻是在她的人查出來幕後之人前,陸夕檸先一步收到了季牧野的人送過來的消息。


    那棟別墅背後的主人,明麵上是一個她不相識的人,但實際上卻是江家。


    知曉是江寂書的人在盯著她的那刻,陸夕檸的臉色並不好看。


    猴子過來匯報工作,正好知曉了這事,揚言就要去把人綁過來教訓一頓,被陸夕檸及時攔住。


    “他就是太閑了,給他找點事情做。”


    她不是不想動江寂書。


    江家父母早亡,全靠江晚清把他帶大。


    後者當時自己都還是個半大點的孩子,哪裏有教育弟弟的經驗,能做的就是對這個唯一的弟弟有求必應,漸漸的,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


    這樣的後果,便是讓他養成了如今混不吝的性格,不懂珍惜身邊的人。


    “檸姐,薛琳那邊已經清醒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折疊的信封,“這是她給你寫的信。”


    陸夕檸打開,裏麵有兩張薄薄的紙。


    一張是醫藥費的欠條。


    一張是感謝信。


    看完裏麵的內容,陸夕檸緩緩勾起嘴角。


    當初她之所以同意救薛琳,一來是因為有一瞬間的同病相憐,薛琳是在知曉自己懷孕喜訊那刻看到了江寂書出軌,這個兩年前的她如此相似。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的性格太像江晚清了。


    比江寂書,更像江晚清的家人。


    薛琳是個知恩圖報的性子,承諾康複後會努力賺錢還自己的醫藥費。


    有目標,就有活下去的動力。


    陸夕檸將欠條放在一邊,對猴子說道,“讓人給她拉個單子,金額……”


    她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往高了寫。”


    猴子明白她的意思,打趣說道,“檸姐這是怕她又存了死誌,打算讓薛琳用一輩子來還?”


    “一輩子太長了,半輩子就好。”


    陸夕檸自己嚐過愛情的苦,知道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但好在有陸家破產在前,和奶奶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將她的意誌力鍛煉得足夠強大。


    如此,才有了現在的事業和生活。


    她苦笑著在心裏搖搖頭,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會感謝年幼時陸家的破產?


    陸夕檸目光落在薛琳給她寫的感謝信上,隻有寥寥幾句話。


    不多,但很真摯。


    薛琳家境雖然比不上江寂書,但幼時父母恩愛,是個在愛裏長大的女孩。


    後來父母車禍雙雙離世,江寂書陪著她走出陰霾,她便把他當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剛畢業就一直期待著結婚,等著給江寂書生兒育女,憧憬未來也可以和自己父母一樣,組建一個幸福的小家。


    誰知會在婚前,得知自己懷孕的那刻,親眼看到了江寂書的背叛,一時難以接受選擇了跳樓。


    現在薛琳雖然醒了,但存活的意誌力不高,一旦再遇見江寂書,難保不會出現其他的問題。


    “我記得薛琳大學是學繪畫的,之前我們不是救過一個藝術家麽,你把薛琳送過去進修吧。”


    “檸姐,那可是藝術界的泰鬥,當他的徒弟等於一腳邁進了藝術頂流圈,你為什麽這麽幫薛琳?”


    陸夕檸隻是笑了笑,開玩笑道,“實驗室儀器維修費多貴啊,多一個人賺錢不好嗎?”


    zn實驗室所有精密儀器的維護,還有各項試驗研究,每個月支出金額可不低。


    不然陸夕檸也不會通過定期接診病人,來賺那些有錢人口袋的錢。


    對陸夕檸來說,隻是扶了薛琳一把,可對後者來說,這是她未來輝煌人生的起點。


    後來,在世界藝術高峰站穩一席之地的女藝術家,不像其他藝術家一樣視金錢如糞土。


    她最喜歡的就是將作品轉換成金錢,然後把錢轉給陸夕檸名下的zn實驗室,造福全人類。


    陸夕檸拿過一旁的筆,在感謝信末尾留了一句話:【我很期待。】


    她收下了欠條,把感謝信塞回信封,遞給猴子道,“替她掩護好行蹤。”


    這事對猴子來說並不是難事,“檸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接下來幾天,江寂書都沒有離開公司。


    好多快要到期的合作方全部拒絕合作,之前敲定的新合作方也模棱兩可卡著合同。


    “江總,咱們昨天剛敲定的合作,對方反悔了!”


    “上麵政策調整,南方新開展的那條工程線直接被斷掉了!”


    “江總不好了!城南的那塊地……”


    江寂書隻感覺自己一個頭十幾個大,好好的業務一下子連翻出現問題,傻子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他腦海裏第一個蹦出來的人就是季牧野。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殊不知,他口中這個的男人,此時正被猴子帶著保鏢攔在陸家院門外。


    說是陸夕檸不許他進去。


    原話是……


    【檸姐說了,季朝和季則不在陸家的時候,季總還是避嫌一下比較好。】


    【畢竟現在檸姐單身,被她的一眾追求者看到,影響不好,她還打算找個滿意的再嫁人呢。】


    如果說,猴子的第一句讓季牧野冷了臉,那後一句話出來,男人那雙黑眸便已經帶了鋒利的刀子,大有把說這話的人千刀萬剮的氣勢。


    在遇上陸夕檸之前,猴子本就是在刀口上舔生活的亡命之徒。


    死亡線上來回蹦躂,閻王都見了好幾回。


    她聳了聳肩膀無辜地看著季牧野,嘴角笑意放大,“檸姐原話,不信……你可以去問她。”


    現在人都不讓見,問什麽話?


    嚴冬一臉冷峻,帶著身後的保鏢立馬上前,“傅先生,禍從口出,有些話還是要斟酌下再開口。”


    威脅的意思明確。


    兩方人馬之間,緊張的氛圍一觸即發!


    季牧野抬眸,看向院內別墅三樓的書房,精致的琺琅雕花窗戶從內往外開,白色紗簾隨風搖擺。


    窗外的盆栽已然簇擁盛開,繁茂的枝椏往下生長,宛如一道由鮮花織錦的瀑布美景。


    和她過去在季家書房陽台養的那些花,一樣的好看,卻不再是他觸手可及的影子。


    銳利如鷹隼的眸子,醞釀著狩獵者的淩厲,季牧野慢慢沉下心底的情緒。


    他瞥了一眼身側的嚴冬,後者立馬把文件拿出來遞給了猴子。


    季牧野最後看了一眼書房的窗戶,留下一句:“我等著她主動來找我。”


    黑色邁巴赫很快離開了陸家門口。


    猴子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文件袋,在看到後麵封口處蓋章的瞬間,立馬變了臉色。


    而另一邊,柳西西被困在別墅房間裏,忍受著身上男人的癲狂進攻。


    三分鍾一到,大肚便便的男人立馬偃旗息鼓,趴在她胸口,呼哧呼哧喘著滿是煙味的口氣。


    柳西西嫌惡地撇開了臉,拳頭緊握,當初要不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會來找這個老男人,還被他占了便宜!


    “西西,爽快不?這一周,我可差點死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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