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素蓮非常生氣。


    一來沒想到陸夕檸會後退躲過她的巴掌,二來是她說出千萬還款的事情。


    這事本來隻有她和婆婆知道,周家其他人都不清楚。


    後來四年陸陸續續轉進來的上千萬,也都基本進了她和婆婆的口袋。


    若是這件事情被媒體曝出去,對周家的影響不好。


    她和丈夫的婚姻關係,本就已經岌岌可危。


    如果再出現其他的負麵輿論,她恐怕是真的要被他外麵的女人比下去了!


    陸夕檸幾乎是條件反射避開了她的巴掌,但對方似乎還不夠解氣?


    “十多年前,港城三年的學費竟然如此貴價,要千萬這麽多。”


    “……也不知道現在要幾個億,才能在這念書呢。”


    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但又不敢直接去杠港城周家,便和身邊的竊竊私語。


    “千萬?這周太太可真敢要!”


    “噓!小聲點!你也知道人家是周太太?那可是港城周家,能發展到這個規模,指不定這就是內情呢。”


    聽到這話的馮素蓮,臉都黑了。


    她眼神犀利地看向議論的那些人,眾人都不敢和她對視,紛紛移開視線。


    陸夕檸看著和周家老太太越來越像的馮素蓮,杏眸掠過冷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倘若周家的人不湊到自己麵前來,過去的事情在她還清千萬巨款的那刻,不論好壞辛酸,都在那一刻全部結束。


    但偏偏有人非要湊到她跟前來,陸夕檸也不會怯場。


    她嘴角微揚,暗斂鋒芒:“周老太太若是知道,馮女士在外如此得意炫耀當初對我的使喚,會不會覺得好不容易營造的慈善形象有損呢?”


    想到家裏麵善心惡的婆婆,馮素蓮內心咯噔了一下。


    她想到前些日子,老太太還特意讓周迦妄跑一趟京州,邀請陸夕檸過來參加壽宴的事情,猜測該不會裏麵還有其他的隱情吧?


    得罪了小小的陸夕檸,沒多大問題。


    但若是惹惱了家裏的那尊假菩薩,她可吃不了兜著走!


    聞言,馮素蓮也不想再參加什麽宴會了,對著陸夕檸留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就轉身朝電梯的方向走。


    娃娃臉女孩急忙跟上,但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陸夕檸。


    龔韻雪直接翻白眼說了一句:“有病的人真多!”


    陸夕檸卻覺得今天的事情,不是什麽意外。


    好友舉辦這次攝影展的藝術畫廊,距離周家所在的商圈很遠。


    馮素蓮也不是熱愛藝術的人。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那位看起來像小兔子一樣膽小的娃娃臉女孩。


    龔韻雪接過孩子:“走吧,進去吃東西。”


    小團子還乖巧地捂著耳朵,對著龔韻雪搖搖頭,緊緊摟著陸夕檸的脖子。


    收到消息的季牧野,剛回到京州壹號的居所。


    聽到女兒氣呼呼的聲音,他漆黑的眸底凝聚著冷。


    季牧野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處理好這事,他還是不放心,又立馬改簽了周六一早飛往港城的航班。


    改成了周五晚上,季朝和季則幼兒園放學後。


    人在港城周家的周迦妄,躺在臥室外陽台上喝悶酒,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但他一個眼神都沒有分過去。


    終於,手機安靜了。


    但陸陸續續又進來了很多的短信。


    他本不欲理,餘光卻看到了「陸夕檸」三個字。


    周迦妄看完短信內容,溫和的臉上布滿了怒氣,拿起外套就離開了公寓。


    他早就搬出來,沒有住在周家老宅了。


    但想到跟在陸夕檸身邊的小團子,他又回去洗澡刷牙換了一身衣服。


    不想給小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


    港城香榭酒店,頂樓套房。


    龔韻雪親自把她們送到了酒店樓下,因為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便沒有跟著她們上樓。


    陸夕檸抱著已經開始犯困的女兒上樓。


    她剛走出電梯,就看到了等候在她房門前的周迦妄。


    聽到聲音,周迦妄立馬站直了身體。


    他來之前已經漱口很多次,但一開口還是有淡淡的酒氣。


    “抱歉,我不知道我母親她會那麽對你。”


    宴會的事情,他都已經查清楚了。


    陸夕檸覺得他這話很好笑,平靜地反問他:“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然後呢?幫我對付你母親,還是幫你母親對付我?又或者做和事佬,讓我們冰釋前嫌?”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


    周迦妄:“對不起。”


    不管是抱歉,還是對不起,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詞匯。


    往往建立在已經傷害了對方的基礎上。


    小團子眼皮子已經開始打架,趴在陸夕檸的肩膀上昏昏欲睡,聽到他的聲音抬了抬眼皮。


    “漂亮叔叔……”


    陸夕檸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壓低聲音哄她繼續睡覺,但小團子卻睜開眼睛看著周迦妄。


    她怎麽覺得今天凶巴巴的老婆婆,和眼前的漂亮叔叔有些相似呢?


    看著看著就更困了。


    她重新趴在陸夕檸的肩膀上,邊睡邊嘟囔:“欺負媽媽的,都是壞人。”


    “糯糯保護媽媽……打跑壞婆婆……”


    陸夕檸繞開周迦妄,打開房間門,抱著女兒先進去。


    從小學習紳士禮儀的周迦妄,並沒有跟著她進去,他又重新靠回了走廊冰冷的牆上。


    手機震動,是馮素蓮的電話。


    他剛接聽電話,就聽到對麵的敲門聲。


    “阿妄,你在公寓嗎?”


    “媽讓家裏阿姨給你燉了最愛的湯,秋天喝這個最滋補了,你開下門,媽在你公寓門口。”


    聽著對麵溫柔的聲音,周迦妄的心卻一點一點沉入冰冷的湖底。


    他不明白在自己麵前如此和善的母親,還有慈眉善目的奶奶,為什麽會對陸夕檸做出那些事。


    作為兒子,他說不出質問的話。


    周迦妄長歎一口氣,說道:“媽,我不在公寓,你把湯放門口櫃子,我回去再喝。”


    聽到他這麽說,馮素蓮有些失望,掛了電話,她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娃娃臉女孩。


    “姍姍,阿妄不在公寓,你把湯放下,早點回去休息吧。”


    娃娃臉女孩有些失落:“馮移,我再等等吧。”


    等馮素蓮離開,她抬頭露出微笑。


    而在香榭酒店的周迦妄,今夜並沒有打算回去,他本想包下陸夕檸對麵的房間,卻被告知已經被認定下一周,隻能住到同層的其他的套房。


    房間裏,剛給女兒換好睡衣的陸夕檸,已經拿到了娃娃臉女孩的身份。


    ……苟杉苜。


    港城船舶公司,苟睿波的獨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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