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陸夕檸毫無溫度的眼神,程蒼扯了扯嘴角。


    餘光瞥到其他幾個人臉上,好像便秘一樣難看的表情,他覺得好笑的同時,對陸夕檸的態度也多了兩分鄭重。


    “抱歉,這次的事情是我的問題,陸小姐,這些都是褚先生留給你的人。”


    “他們背後所有的名利財富,也都歸屬於褚家。”


    程蒼此刻說的話,明顯讓趙遠辰他們幾個心裏不太舒服,不想承認自己手裏的財富,最初就是褚家施舍出來暫時交到他們手裏,未來需要還給褚家後人。


    見她抿著唇沒有回應自己的話,程蒼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目光幽冷地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嗓音漠然,“各位,見到褚家後人該是什麽態度,還需要程某人親自教你們嗎?”


    陸夕檸從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也從不賭人性。


    這段時間出現在身邊的瑣碎事情,明裏暗裏的刀劍,指不定就有這些人的手筆。


    看似忠誠的狗,鬆開狗繩這麽多年,在外麵吃慣了山珍海味,總免不了生異心,就從他們從未低下的頭顱就可以看出來。


    她慵懶隨性地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看一眼瑩潤的指尖。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比誰有耐心。


    他們遲遲不願意行動,就是明白自己一旦低頭,後麵再想要站起來就難了,還在做最後的苦苦掙紮。


    又想要褚家的蛋糕,又懼怕蛋糕上的毒,想要沒有任何傷亡就白得褚家分流出來的那些財富,甚至是拿捏褚家後人為自己所用,這些人的算盤珠子都快要崩到她臉上來了。


    “榕城方家,方靈兒,見過褚家後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用在方靈兒的身上作為合適。


    她看似從下車開始就一直絮絮叨叨吐槽,但不管是進門前的擦鞋,還是在陸夕檸下來之前沒有入座的行為,都能看出來她心裏還是有一份規矩在。


    陸夕檸淡淡應了一聲,“嗯。”


    其他五個男人的目光移動到程蒼的身上,繃緊的身體依舊沒有動彈。


    “時間不早了,請回吧。”


    陸夕檸起身離開,不理會後麵藍鏡許的挽留直接上了樓。


    她一走,趙遠辰他們就坐不住了。


    他怒氣衝衝責問道,“程蒼,來之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我們幾個如今也是圈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哪裏是一個女娃娃能夠如此放肆對待的?”


    “剛才我們沒有說話是看在你的麵前上,但你一直不開口是怎麽回事?”


    “還有什麽狗不狗的,就算褚……褚先生在這裏,也不會如此對待手底下的人,她一個女人怎麽敢這麽說話?當年要不是我們本事大,褚家的那些東西早就被人奪走了!”


    男人們七嘴八舌宣泄著內心不滿。


    看到他們抱團放屁的樣子,方靈兒忍不住嗤笑出聲,語氣譏諷道,“所以,你們現在是把褚家的東西當成了自己的,是嗎?”


    當年褚湛在分配手裏部門資產的時候,在傭人裏麵挑選了幾個最機靈的,不僅給他們處理好了身份問題,還秘密把一部分資產轉移到了他們的名下,就是為了護住女兒。


    然而當年褚嫣想要拿回來時,他們卻百般推辭。


    甚至還想要讓她強行和自己的兒子發生關係,借助婚姻的名義,名正言順霸占褚家的資產。


    後來被褚嫣識破,寧願不要這些東西,改頭換麵躲了起來。


    “方靈兒,我們男人說話有你插嘴的地方嗎!”


    趙遠辰怒目而視,絲毫沒有把她算到褚家勢力中來,這些年的聚會也從未喊她。


    “你們男人?嗬!我覺得陸小姐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不過都是褚家的狗,還分什麽高低貴賤?”


    “你們如果不是怕懸在頭頂上的那把刀,會千裏迢迢來這?”


    “趙遠辰,我可不是我媽,會任由你們拿捏!從我拿到那些東西開始,我就時刻謹記,這些都是褚家暫存在這裏的,不是我的!但是你們還記得嗎?”


    陸夕檸坐在書房沙發上看著監控畫麵裏的喧鬧,聽到方靈兒說的這些話挑了挑眉,不得不說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在什麽時候說什麽話。


    此刻方靈兒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是她對褚家後人的投名狀。


    她繼續一頁頁翻看著桌子前麵的資料。


    趙遠辰、李安棋、張楚息、藍鏡許,還有進門後便一直沒開口的賀賢霄,他們手裏握著的產業囊括了航空、投資、礦業、家居、珠寶,名下還有大大小小涉及到科技領域的小產業。


    從他們出現在商業領域開始,到如今的成就,就仿佛一路開了綠燈。


    真當上麵那些人看不出來?


    還有一直在娛樂圈發展的方家,雖然實力比不上京州的蘇家,但是手上捏著的大小明星,還有國內外的奢侈品代言,哪一項不是人脈?


    門口傳來敲門聲。


    “我是程蒼。”男人的聲音很沉穩,透著淡淡的笑意。


    在剛才方靈兒和趙遠辰他們爭執的時候,他一句「夠了」就直接止住了所有的話題。


    男人視線精準找到監控攝像頭,仿佛知道她就在暗處打量著他。


    陸夕檸淡聲道:“進來。”


    一推門進來程蒼就感覺到了暖意,混合著淡淡的檀香氣息,讓人的情緒不由自主的舒緩下來。


    相較於樓下客廳沒有開暖氣的冷意,書房裏的溫度就要舒服多了。


    他走到陸夕檸麵前的椅子,這次沒有主動落座,而是在征求了她的同意後才坐下。


    程蒼:“非要把事情弄得這麽僵?”


    陸夕檸慢悠悠看向他,反問道,“不是你說,我外公給我留了很多東西嗎?”


    她外公去世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了。


    幾十年,不是幾年。


    “程蒼,在米缸裏呆久的老鼠,是不會輕易把他們所有擁有的東西吐出來的,除非到了必不得已的地步,才會扣扣搜搜把東西還出來,但保不齊還會偷偷藏一部分。”


    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


    聽出她聲音裏的諷刺,程蒼抬眼撞進那雙毫無溫度的杏眸,眼底劃過詫異,似乎沒有想到她會把人心看得這麽透徹。


    “而且……”


    陸夕檸目光倏地銳利,紅唇微啟,“我真的很討厭,用年紀和性別來區分一個人的能力!”


    這些人全部踩在了她的毒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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