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貓】夜讕從未想過,自己這條修煉數百年的蛟,有朝一日會險些死於氣血逆流,而作案凶手則是一條柔軟可欺的小貓。“雪疾。”夜讕吊著最後半口氣,揮手在巷口布置了一道結界,讓外頭的人看不出異常,又將貓平穩地放在地上,嚴肅地說道:“為了孤的大業,還請你犧牲一下,把耳朵跟尾巴收起來吧……”程雪疾怔住,用手捂住耳朵不解地看向他,尾巴蔫蔫地垂了下來。捂著耳朵的樣子……怎麽這麽可愛!夜讕鼻梁一緊,溫熱的鼻血再度奪竅而出,忙抬起頭仰望天空裝作十分是傷感的樣子說道:“這裏是人界,妖族在人界行走,不化形的話未免太顯眼。你若不會收耳朵,我渡一點妖氣給你。”“不不,我可以我可以。”程雪疾恍然大悟,忙搓了搓雙手,然後按在耳朵上揉了三圈,再打開時貓耳已然消失不見。他又如法炮製,按在屁股上扭著腰揉了揉,把尾巴也藏了起來。“主人,頭發要變嗎?”程雪疾揪著自己的銀色發絲犯了愁:“我妖力不太夠了……主,主人?!”夜讕正單手捂著鼻子,指縫裏是洶湧而出的鮮血,麵不改色地使勁一吸,拿出手帕擦幹淨手,爾後按住了他的腦袋:“我來!”說罷輕輕地揉搓了起來。程雪疾被這雙大手揉得很是舒服,忍不住眯起眼發出一串地咕嚕聲。夜讕看著放下了戒備的小貓,眼底逐漸泛起寵溺,動作也越來越緩慢。順滑的發絲在他的指尖掠過,惹得他心頭悸動。雪疾的頭發一直很軟,猶如輕若無物的蟬翼,亦或者觸碰不及的陽光,必須要小心翼翼些才好,不然這份愜意就從手邊溜走了……豈料他剛想到此處,手底下的小貓突然冒出一道白光,真的呲溜一聲不見了。待光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掉落在地上的衣衫,裏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拱來拱去。“雪疾?!”夜讕大驚,忙俯身掀開衣服。慌亂之下用力猛了些,隻見衣服中嗖地掉出一個白色的毛團,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吧嗒一聲穩穩落在了地上。“喵!”毛團仰頭看向他,蔚藍的雙眸盛滿了驚愕,複前爪一抬,坐在地上低頭看向自己,愣了一陣後小聲喊道:“主人!我能變成貓形啦!”夜讕僵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快樂的小貓咪繞著他走了幾圈,見主人沒了反應便站起身子搭在了他的腿上,搖著尾巴又“喵”了一聲,收起爪尖用掌中軟肉拍了拍,疑惑地將尾巴勾成了一個圈:“主人,您還好嗎?”“……貓……”夜讕的喉結飛速抖動了幾下,目光鎖在那個衝他搖來搖去的粉紅色肉墊上,噗地一聲噴了一口鮮血…………一個時辰之後,當地某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客棧迎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客官,您是打尖還是……額……”踟躕著不敢上前的店小二,衝掌櫃的使了個眼色。然而掌櫃的隻敢呆在櫃台裏麵,勉強擠出笑臉哆哆嗦嗦地問道:“客官……您……您要不要先去藥房啊……”“一間上房。”夜讕緩緩扭過頭去,指著自己正七竅流血的麵頰說道:“不是什麽大病,不必驚慌。”說罷往櫃台上扔了一錠銀子,將鼓鼓囊囊的口袋按住,抬腳往通往二樓,所到之處落下一地血花。“掌櫃的!怎麽辦!”店小二驚慌地搖著掌櫃的胳膊。掌櫃的臉由青轉白,反手按住他的肩膀使勁搖了搖:“還愣著幹什麽!去看看他住在哪間房了!問問需不需要把藥鋪老板……不……棺材鋪老板請來!”店小二忙跑了上去,見本空無一人的二樓最裏麵的那間房鎖了門,便上前小心地叩了叩:“客官……您……您真的沒事嗎?”裏麵許久後才傳出一聲低沉的回應:“無事,內火太大了。去備一些酒食……要條活魚……”“喵喵喵!”幾聲急促的貓叫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爾後一“人”一貓竊竊私語了一陣,又改了主意:“清蒸了。”“好……”店小二抓了抓後腦勺,狐疑地走了下來,對守在樓梯口聽聲的掌櫃的說:“聽動靜,他底氣挺足啊,不像是大限將至……莫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可能吧……”掌櫃的掂了掂那錠墜手的銀子,臉色好看了許多,一揮手道:“罷了,趕緊去準備酒食!這位怕是有大來路,把他隔壁那間房空出來別住人……然後用醋熏熏店裏,可別過上他那病……”“哎。”小二忐忐忑忑地跑向後廚,親自去挑活魚。屋中,程雪疾趴在桌子上一動不敢動,看向盤坐在床上盤坐運氣的主人。夜讕將體內橫衝直撞的妖氣慢慢壓製歸位,慘白的麵龐終於恢複了些許血色,慢慢睜開眼看向桌上的小白貓,微微搖頭:“奇怪,你可愛歸可愛,但孤一向不是拿捏不住的人……怎到了人間後,這般失態。”程雪疾亦不解,輕盈地躍下桌子坐在他腳邊仰頭問道:“主人,我是保持貓形,還是變回人形?”“這樣便好!”夜讕忙不迭地答道,猶豫了一刹後伸手把他撈了起來,放在腿上輕輕順著背脊。許久沒被撫摸過的小貓登時打了個激靈,酥麻感暢快地傳遍全身,令他止不住伸開四條腿,麵條狀攤開後喟歎一聲,用腦袋去拱他的手:“主人,頭!”“好!”夜讕的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右手揉著他的頭,左手握住貓尾順了一下,毛茸茸的觸感險些再送他“走火入魔”,隻得低咳兩聲掩蓋過去。程雪疾聽見他在咳嗦,如夢方醒般耳朵一抖,蹬腿翻了個個兒,臉朝上看了過來:“主人,您快歇息吧!”夜讕的手僵在空中,滿眼都是小貓露出的白肚皮。上頭的絨毛好像比別的地方的更軟、更細一些。隨著他的呼吸,輕輕地起伏著……“雪疾……我……我……我忍不住了!”夜讕突然低吼一聲,嚇得程雪疾張開了爪子。下一秒,他便被捏著前爪的肉墊提溜了起來,迎著那張越來越近的麵頰炸了毛……撲哧,夜讕將臉埋進了他的肚子。空氣瞬間凝固了,二妖僵了半天,夜讕突然開始用頭蹭他的肚皮,仿佛是在用汗巾擦汗,同時發出一連串詭異的低笑聲:“嘿嘿嘿……小貓……嘿嘿嘿嘿嘿嘿……”“主,主人?!”程雪疾滿臉懵逼地被他擦來擦去,貓毛被蹭掉了好幾根,肚子也越來越癢,終於忍不住拿後腿去蹬他,慘叫道:“主人您冷靜一點!冷靜一點點啊啊啊啊啊……”然而夜讕已然失了智,前蹭完了側蹭,最後幹脆把貓放在榻上,整隻妖壓在上麵,腦袋擺動得快出了殘影,跟搓蘿卜絲似的,嘩嘩擦出了火花。“主人!別!別……”程雪疾被這急轉直下的畫麵嚇得驚聲尖叫,更悲慘的是,他藏在長毛底下的某處“私密之地”也被蹭得發痛,兩顆小櫻桃甚至腫脹了起來……“客官,您的魚來……了……”這時店小二的聲音救命般地從屋外響起,聽見裏頭不太雅致的叫聲,尾音攸地打了個轉兒。砰,被夜讕壓在身底下的小貓於“瀕死”中化回了人形,光著身子生無可戀地癱在床上沒了出氣,空洞的雙眼緩緩流下兩行清淚。夜讕徒然清醒,顧不上外頭貼在門縫上偷聽的店小二,惶恐地拍了拍他的麵頰:“雪疾,雪疾!你醒醒!”“主人……”程雪疾看向飄飛的貓毛,絕望地說道:“您…給個……痛快的……吧……”“你,你聽我解釋……”夜讕語無倫次地組織了半天語言,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又聽得門外咕咚一聲,想必是偷聽的店小二腦袋撞在了門上,忙趁機起身,隨手用被子蓋住了程雪疾。小二正絞盡腦汁地讓自己聽得更清楚些,誰料房門突然開了,他哎喲一聲往前一踉蹌,手中端著的魚眼看就要呼在地麵上。夜讕一把奪過魚,又用膝蓋把他頂了回去,冷聲嗬道:“再敢偷聽,割了你的耳朵!”小二登時被嚇得魂不附體,哭喪著臉連連擺手:“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客官,客官您慢用。”然後扭頭奪路而逃。夜讕冷哼,將房門關好,把魚放在桌上,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拍了拍裹成一團的被子,態度大轉彎地柔聲道:“雪疾,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出來吃口魚,啊。”被子搖晃了一下,程雪疾慢慢鑽了出來,白色的頭發已然變成了黑色,眼角掛著淚花,滿臉質問地小聲問道:“主人,我這副樣子的話,您還有沒有……衝動?”“我……”夜讕突然陷入沉思,看向這位沒了耳朵也沒了尾巴的“黑發人族少年”,凝重地點了點頭:“沒衝動了,孤現在十分冷靜。來,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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