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背靠背浸入河水中,項羽說道:“虞妹別慮,我定讓你幸福一輩子,待得哪天傷了你心讓你落淚,我就自刎向你贖罪。”


    “不,我不流淚。”田倩悄悄抹去淚水:“我流的是開心淚,我流的是想念娘的淚,與你負我的淚無關。”


    “虞妹,我可以不要天下,可以不要金鑾殿,但我今生不可能沒有你。相信我,虞妹。”


    “我相信你,羽哥。”田倩仰頭輕輕靠在項羽後背上。


    許久,兩人上岸穿戴好,冒著飄飄雪花,向另一座山頂繼續攀爬。


    “虞妹,娘說我是推翻暴秦的蓋世大將軍,那我去找我項梁叔,你就跟著我去吧!”


    “不,我要去海邊,去海邊等娘回來。”剛剛的海誓山盟猶在耳中,田倩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忙又柔聲安慰道:“羽哥,我在海邊等你,等你放下一切功名利祿後,就來海邊找我吧!”


    項羽全身一震,猛想起:李靜是殺他族人的仇敵,又是賜他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恩人。


    在海中相處的那些日子,項羽夜夜反思,一直到今天,都理不清這恩恩怨怨的瓜葛。


    “虞妹,這樣吧,先走出這座山林,如果離大海近,我就跟你去找伍叔,向他借船再出海如何?”


    田倩心想:伍叔現在可能還在大海裏漂流著呢!隨即又在心中祈禱:他們可千萬別在大海裏遇到什麽不測啊!


    祈禱完,對項羽說:“好,咱先走出這片山林再說。羽哥,要是離居庸關近,我想進關去探望一下舊日姐妹……”


    田倩的話,讓項羽全身又是一顫,這麽說,自己是虞妹的仇人了?


    項羽瞬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麽:虞妹和她的姐妹們找自己兄弟倆報仇,自己兄弟倆又找李靜娘報仇?


    “啊……”項羽狂吼一聲,拍斷身邊一棵腰粗大樹。


    “怎麽了羽哥?我隻在晚上回去偷偷看一下,她們平安無事我就走。”田倩不知他因何怒吼,忙柔聲安慰,自己這麽簡單的要求觸犯了他嗎?


    “要是……要是她們不堪受辱,回去後想不開,你……你怎麽辦?”項羽語音顫抖得厲害,突覺全身酥軟。


    “我……我也不曉得咋辦?”說到這,田倩亦是猛然間靈光乍現:身邊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啊!


    田倩很自然地挪開兩步。


    當下,兩人再沒心情走路,各倚一棵樹,麵向東西,側身互不相看。肚子傳來饑餓感,天色也越發暗下來,估計是黃昏來臨。


    項羽撿起兩粒小石,擲中兩隻歸巢野雞,田倩拾起一石粒,亦擲中一隻驚起竄飛的空中雞。


    各燃篝火,各烤各的。早上醒來,彼此纏纏綿綿甜蜜蜜,現在天黑了,卻成了陌路不識人。


    時間在沉默中消逝,山雞剛剛烤熟,還未扒去裹雞黃泥,就從樹林草叢中竄出七個瘦骨如柴人,上身無衣,褲子絲縷如爛掃帚。


    閃電般把項羽兩人圍在中間,垂吊著長長口涎,深陷的眼窩發出幽藍凶光,盯著兩人手中冒著熱氣剛煨熟的山雞。


    項羽拿起一隻沒剝泥的山雞,對著這幾個不速之客的眼睛晃晃:“一隻雞換你們手中一把刀,別想著搶,我心情不好……”


    七個人,六個人拄著枯木棍,隻有一人手中拿著把柴刀,約五十公分長,柴刀形狀仿似一個疑問號。


    “嘿嘿……小子好會說笑話,你心情不好,跟老子有什麽關係呢?”手拿柴刀的人,年約四十模樣,其餘人皆在三十上下。


    七人見項羽這邊一男一女,十五六歲,臭乳未幹,換作天下任何人,誰都不會懼怕啦!


    項羽把手中雞丟在拿柴刀人腳下:“走吧,你的刀我不要了。”


    “三隻雞都丟過來,否則,殺了你,今晚這小女娃就是我們的了。”拿柴刀人語氣陰戾,透著凶狠。


    另六個中年人,握著棍子向田倩靠近,準備隨時出手扭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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