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地靠東,有條地下湧出來的溪流,向北流進西邊大山。溪流往東山腰兩百米高處,紮著三個穀屯型秸稈屋。細看這形狀,真是別致,說像糧倉,可它不屯糧,說它如碉堡,可這裏又沒戰爭。


    裏麵的人,在這裏住了四年了,十五歲那年,他離群索居,獨自一人鑽入深山,再沒有見過外麵的生人。


    小時候,與村裏小夥伴在河中戲水,有幾隻蝌蚪爬到了他的後背,乍一看,如同身上的附贅懸肬。被嘻嘻哈哈頑鬧的同伴瞧見,大呼小叫“蝌蚪”,“蝌蚪”……,就這麽簡單,從此“蝌蚪”的名字就在村中叫開了。


    住在深山中的蝌蚪,每天晨起,第一件事就是站在屋寮前,對著空穀大喊一聲:“穀中的精靈,起床嘍!”


    然後攜帶一把鐮刀,爬上東麵山峰,仰天又吼叫一聲:“天上的仙女,起床散花嘍!”


    這時,東邊的太陽還沒爬上山尖。他就一直往東跑,跑到晌午,找到時常落足的地方,或歇息,或狩獵,或挖些野花回去栽種在沼澤地裏。


    停留一個時辰,接著往回跑,跑到自己住的那座山峰,已經暮色四合,他再仰頭衝天一吼:“晚歸的仙女,下來喝杯單樅茶。”


    滑下山去,當天的時間結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充實。


    四年了,他奔跑的速度能追上兔子,擒獲野雞更不在話下。或許在山外人眼中,他就是隱世的絕頂高手,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何奇特之處。攀岩附壁他不及猿猴,速度極限他追不上豹子。


    雖然附近虎豹幾乎絕跡,但山豬和麅子之類,他還是經常能遇到,一旦遇上,就都成了他的盤中餐。百裏內的山江河流,魚蝦豐盛,倒還不至於餓到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十五歲那年帶來的三套衣服,已經風化成灰。他也習慣了,深山鮮有人至,偶爾有獵戶入山,他也能避而不見;所以不穿衣服,已是他近兩年來習以為常的自然。人不見他,他亦不見人,亂糟糟頭發,結成麻團垂到臀部,他不覺得自己是野人,但他已是野人。


    這晚,他扛回了一隻麅子,在溪邊洗剝幹淨,並跳進溪水洗盡身上血汙。他沒有進秸稈屋,而是鑽進了一處荊棘叢中,荊棘被修織成一人躬腰而入的‘n’形門,穿過三丈長的荊棘,盡頭是‘7’字形的山洞,洞深五丈,可直立行走,裏麵是五十平方的空間。壁頂,十幾個錐形煙窗,下寬上窄。通透地麵那頭,僅有拳頭大小,地表上有尖刺木片保護,並不懼無知蟒蛇懵裏懵懂爬入。


    洞內,幹柴占滿了五分之一空間,一個人用,足夠燃燒三個冬季。沒人知道的是,他的柴垛後麵,有條‘s’形彎道,三尺高,一直蜿蜒到六裏那頭的東麵懸崖絕壁。


    他每晚都睡得很香,正所謂:陰陽分兩路,人鬼終殊途,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萬裏深海終有底,人心五寸摸不著。


    山洞中,這個叫蝌蚪的人用兩塊晶石擦著了枯葉,然後燃亮了木柴。一刻鍾之後,架子上的整隻麅子肉就滋出了香味。


    白天他不在洞外點火,晚上他不在秸稈屋睡覺。不管白天黑夜,就算有人誤闖入此穀,一時半會兒都不可能能找到他,也休想突然襲擊傷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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