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臣官階之高,在朝廷中再無人能出其右,因此住的是邊疆城裏最幹淨最堂皇的官邸。城外戰鼓一響,四人各從自己的香衾中爬起,聚到一處時,晨光還未披露,簷下燈籠還在夜風中搖擺。


    本該是安祥靜謐的清晨,耳中聽到的卻是城外‘咚咚咚’響的戰鼓和弩箭劃破長空的嘶鳴音,人吼馬嘶,掀天翻地,一浪疊一浪衝擊著城內每一個人的心房。


    所有熊心豹膽人,在這一刻,都被一瀉千裏的氣流按壓得筋軟骨酥,肝膽俱裂。


    不久,城上士卒傳來歡呼雷鳴聲,將軍下令擂鼓,與對方遙相呼應。慕容衝聽得分明,士兵們雷鳴般傳下來的訊息是:敵軍的弓弩射不進城來,連城牆都挨不到邊,於是便跑來告知夏侯霸這一喜訊。


    四大臣聚在一起,扶正官帽,拉齊官服,踱著悠閑八字步緩行登樓。而同一時刻,守城大將軍郝玠已下樓迎接過來,抹著額頭汗珠,恭敬地介紹霧霾晨曦裏發生的怪事。


    到得城垛,士兵們已為四大臣再豎了一麵盾牌牆,透過盾牌縫隙往城外望去,隻見煙塵滾滾,翻滾著直上雲霄。晨光霧霾中,不知是今天的天氣本就如此還是來敵戰馬踢踏出來的塵土?遮旌旗蔽日月,茫茫迷霧換了另一片天地。


    但是,鼓聲,人吼,馬嘶,從戰鼓擂響的那一時起,就從未曾停歇過。弩箭飛來的破空聲,縱深百米,橫向千餘裏,密集得仿佛要射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城垛下,數十米地上,掉落的箭羽愈來愈多,橫七豎八往上堆疊得越來越高。士兵們歡聲轟動,將軍們額手稱慶。如果被這支騎兵越過邊關,不說明天能不能再見家中妻兒老小,就怕整個焉支王朝都要粉碎在這支七千多萬人的鐵蹄之下。


    想起南有神仙救民,北有神仙救兵,四大臣老淚縱橫,情不自禁撥開盾牌,望天而拜。拜罷,吩咐守城大將軍郝玠趕快置辦神台香案,三牲祭品,香燭寶錢等一切應用之物。


    四大臣回到行宮,驅散婢女,焚香沐浴,齋戒三天,以第四天吉日辰時同時在南北兩座城樓上祭祀。


    這是一件居功至偉的宏偉大事,四大臣當然不忘上報皇上。在奏折中大肆宣揚我軍之英勇,將士之同心,同僚之機變,打得敵軍損兵折將,節節敗退。


    關嚴寒,許華鋒,夏侯霸,慕容衝,以及大將軍郝玠,還有一些文職官員,大家一起聯名上奏。這份奏折的份量不可謂不重,定能讓皇帝龍心大悅;說不定,接到這份奏折的時候,張賢炫南下江南的計劃,就會在朝會上商議日程了。


    事實上,四大臣帶領所有守城將領祭告天神之後,七千萬兵馬就有了動搖退兵跡象。箭射得少了,鼓聲擂得小了,敵軍的後隊開始緩慢而有序地往沙漠深處後撤。


    又一年後,跟蹤躡隊的斥候回來報告四大臣:撤退的軍馬已經糧草無繼,但又不缺食物,沿途所見,都有三四丈高的魚骨架,證明他們是以魚肉為食。


    四大臣商議了一天,最後唉聲歎氣總結道:天神不僅護佑我焉支朝,還護佑窮凶極惡的侵略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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