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諾,花辭趕緊拉起清作的手,把自己的小拇指跟對方勾在一起晃了晃,“那說好了哦。”非閑站在花辭後麵,一聽清作要帶花辭前往魔界,頓時眼睛擠得都快飛出眼眶。怎麽能帶小花妖去魔界呢!半澤荒那凶惡之地,遍布魔族的勢力,神族一旦陷入其中就會法力全失變得與凡人無異。先不說那魔族人扯慌的可能居多,就算夜東籬真在那,他也斷不能讓清作再涉足一次。而且方才窺視花辭的輪回之境,三線皆空,已是超脫六界的命格,加上他腹內那顆疑似魔胎的土豆,他真怕花辭跟魔族有什麽不得了的瓜葛。夜東籬是,花辭也有可能是,這魔族是不是跟他這小表弟犯衝啊。一想到花辭這柔弱的外表下可能蘊藏的龐大危險,非閑就恨不得解開這身封印,把花辭的來曆看個明白。就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也給來個痛快行不行!不過有一點是要明確的,雖然花辭的身世著實讓他寢食難安,可對花辭這個人來說,他還是沒有成見的,至少比夜東籬那廝強多了,又乖又甜,如果他隻是個普通的小花妖該多好啊。非閑正考慮該怎麽阻止清作,就聽到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鳥鳴,宛轉悠揚,比樹梢的黃鸝鳥還好聽。非閑眼前一亮,方才還一團亂麻的思緒像被快刀斬斷了一樣,通通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傻了一般邊跑邊喊:“白伶伶!是我家娘子來了!”非閑歡喜的打開窗子,就被一隻撲棱著翅膀的百靈鳥迎頭踹了一腳,非閑趕忙抓住,就看那鳥的腳上綁著一張卷起來的信條。能把自由散漫的百靈鳥當成信鴿用,不用說,是白伶沒跑了。非閑解下信紙小心展開,看著上麵畫的圖案,忍不住噗嗤一笑。這白伶字寫的好看,畫卻這麽醜,若是換個人看到這張圖,誰能想到這蚯蚓一般七扭八歪的東西是一張地圖。非閑看過後將信紙收好,放走了報信的百靈鳥,轉身問花辭:“白伶就在附近。小花妖,要不要跟我去看他?”“要的要的!好久都沒見他了。”花辭興高采烈的答應完,才想起自己要是跟非閑仙君去找白伶玩,那恩人該多孤單啊,回到凡州脊,成天麵對著白雪皚皚的山峰,除了練功就是看書,連個陪他說話睡覺的人都沒有。何況自己現在已經是恩人的夫人了,怎麽能撇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呢。想到清作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大殿裏,神情淒淒的模樣,花辭就覺得胸口好疼,像是被鐵錐刺著,呼吸都不順暢了。他往後退了一步,牽住清作的手緊了緊,搖著頭:“還是不去了吧,我要跟夫君回家。”非閑沒想到他會拒絕,不過這拒絕的理由怎麽有股狗糧味啊。清作看著花辭垂下的發頂,唇邊無意識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視線比采蜜的蝴蝶還戀戀不舍。“想去便去吧,我同你一起。”花辭瞪著眼睛一下抬起了頭,差點以為自己聽岔了。反複跟清作確認:“真的嗎?那你不回天上了,可你不是喜歡待在有雪的地方嗎?凡間這個時節可是沒雪的,大概要再過三四個月才會下雪呢。”見花辭好像認定了自己不了解凡間的四季變化,不停的說這說那,清作隻好打斷他,“我從未喜歡待在有雪的地方,但從今以後我隻待在有你的地方。”“……”從開了靈智整整七百年,花辭從沒接觸過男女間的情愛之事,隻是近些日子從雪一講的那些話本裏聽過三兩個催人淚下的橋段。可花辭覺得恩人說的這句比話本裏的那些情話都要好上百倍,千倍,萬倍。原來會說情話的人並不厲害,總不說話的突然講了一句情話那才更有殺傷力。花辭感覺他就要被清作這句情話殺死了,整株花都像是被放進了蒸籠,燙得心焦體燥,好像要被一把火燒著了似的。“你你你……”花辭憋了半天,頂著一張紅嘟嘟的臉頰,羞的話都說不出一句。偏偏撩人不自知的清作還以為花辭出了什麽情況,怎麽突然間話都說不利索了。非閑哈哈笑著過來打圓場。“我說你們倆就少在那膩歪了,你們這成雙成對的,我還孤家寡人呢,非要酸死我是吧。趕緊啟程吧,再晚菜湯都喝不上一口,白伶可從來不等遲到的人。”三人趕緊叫了一輛馬車,按照非閑所指的路線前進。花辭坐在中間的位置,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見外麵的車夫沒有注意這裏,便小聲問非閑:“你們不是能禦劍飛行騰雲駕霧嗎?為何要趕馬車,直接飛去不是更快?”非閑從花辭手裏的小瓶子裏拿了一塊酸梅幹,放進嘴裏一嚼頓時酸得吐了出來。“小花妖你有所不知啊,這六界自有各自的規據,在跨界時都必須遵照該界的規據行動。就好比你們妖界不是一夫一妻製麽,那麽要是有人或者仙族想進入妖界與你們族人結親,就必須遵守規據,此生相守一人,終生不複再娶。所以啊,我們來人界除了斬妖除魔外,其他時間都是不能使用法術的。”“原來是這樣。”花辭點了點頭。雖然道理不錯,不過總感覺好浪費啊,就好像有翅膀卻要用兩隻腳在地上走似的,白白浪費了兩位法力高強的神仙左右相伴,竟然還要坐馬車。而且也不知白伶身處何處,這一路實在顛簸,好幾次花辭都被顛的有些想吐了,卻見一旁的清作一直閉目打坐,絲毫沒被外界的情況所幹擾。真是心靜自然清。花辭也嚐試學清作的樣子坐了一會,結果不是因為這個聲音睜開眼看看,就是因為哪裏癢了起來撓撓,想要清修還真是很難呀。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經過一條河,聽到潺潺流水聲,非閑掀開車簾叫停了車夫,說已經到了。付過錢後帶著花辭跟清作又朝竹林深處走了一小段,這才看見一處別致的院落顯現在盡頭。白伶倚在桃樹下的搖椅上悠然的打了個哈欠,站起來抻抻腰,好像早已恭候多時。“白伶!”花辭一見到許久不見的好友,竟搶在非閑前麵撲了過去,白伶被撞得一愣,才反應過來這團白花花飄過來的是花辭。趕忙推開他,掀開袍子看了看,“花辭?你長出腳了!”“嗯嗯,恩人給我吃了仙丹。”花辭修煉了三百年都不曾化出雙腳,去了一趟天界,三個月不到的功夫就長了出來。看來當初把他送到清作身邊,還真是個正確的選擇。他自己歡喜,也替花辭歡喜,攬住小花妖的身體想要抱著他轉一圈,結果這一抱差點把他的老腰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