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一邊乖乖依偎在清作懷裏的花辭,又看了看怒氣衝衝的白伶,咬著牙,把心一橫,一下倒頭躺在了白伶腿上,不怕死的把對方的腰肢抱得緊緊的,任白伶怎麽捶打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隻是挨了幾下後,他就埋著臉忍不住嗚嗚哭起來,又怕丟人,聲音還不敢放得太大,壓抑到隻有白伶能聽到的地步。本來要落下的拳頭,也懸在了半空,緩緩舒展開無力的垂在一旁。“哭什麽啊你,小孩子麽,還哭。”“我隻是喜歡你,你打我可以,罵我也可以,怎麽欺負我都可以,但別不理我。我好難受……”“……”白伶剛打完他的手緩緩握緊,又緩緩鬆開,最後放在他頭上摸了摸。無聲道:傻瓜麽你。四個人在草地上休息夠了,就開始清理院落,其實這院子原本還是很整潔的,隻是生得雜草太多,才顯得有些荒涼蕭索。有了清作的千回劍,砍倒野草不過就是眨眼間的事,隻是清理起來有些困難。他們把齊根砍斷的野草抱起來紮成捆,一捆捆堆放到後院的柴房裏,留著晾幹後燒火用。地上還零落的草葉,就留在地裏,讓它們落葉歸根吧。非閑泡了茶遞給花辭一杯,非閑趕緊搶過茶壺提起來先往嘴裏倒了一口,澆滅喉嚨裏冒起的火。稍微舒坦些後,放下茶壺看著白伶正盯著自己,麵色不善。趕緊堆著笑又拿茶盞給他倒了一杯,卻被白伶嫌棄的看了一眼。非閑趕忙澄清:“我剛才沒對著壺嘴喝,不髒的。”“這不是髒不髒的問題,帝君給花辭泡的茶,你還喝上了,這麽不要臉呢?”非閑蔫蔫的垂下頭,一旁的花辭見他們又吵起來,趕緊出聲打圓場。“好了你們別吵了,就是一壺茶水而已,喝完再去泡就是了。”說著他走過去拉了拉白伶,有些疑惑道:“你以前脾氣沒這麽暴躁的,從半澤荒回來怎麽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白伶被他說得臉色一變,目光也有刹那間的慌亂,繼而迅速就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好像剛才隻是花辭產生的錯覺。“我脾氣一向不好,隻是你這麽乖,我也舍不得對你發火。至於有些人”說到這,他意有所指的用餘光瞥了一眼非閑:“純屬就是找罵。”花辭從沒見他這麽鑽牛角尖過,看得出,非閑明明就沒做錯什麽,明顯就是雞蛋裏挑骨頭,故意找茬啊。白伶即使脾氣壞了點,可也從沒這般無理取鬧過。花辭隱約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他們不自在,白伶也同樣不自在。在氣氛變得更加難堪之前,白伶緩緩轉過身。“這院子荒廢許久也沒什麽吃食,馬上就到午膳時間了,我先出去逛逛買些菜回來,你們都人生地不熟的,就先坐在這歇歇吧。”看著白伶離開的背影,花辭趕緊挪過去撞了還一臉落寞愣在原地的非閑一下。用口型道:快去追啊!非閑糾結的皺著眉頭:“算了,去了也是找罵,也許他這些天心情不好吧,等過一陣子就沒事了。他以前就喜歡欺負我,沒事找茬,這麽多年我早就習慣了,他要是突然不欺負我還蠻不適應的。”他一抬頭就對上花辭目瞪口呆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麽羞恥。一個大男人,堂堂的天界仙君,竟然當眾承認自己習慣被欺負,別人不欺負他還不適應,這不是犯賤嗎?他眼神慌亂的上下左右亂竄了半天,終於在麵無表情的清作那裏找到了突破口。急中生智道:“不知道打是親罵是愛嗎,這不能叫欺負,這叫戀人之間的情趣。不信你去欺負清作,他肯定甘之如飴。”清作看他一眼,射出兩道毫無溫度的光。花辭還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一會他這通隨口胡謅的鬼話,最後還是搖了頭。伸手抱著清作:“不會呀,我喜歡夫君,才不舍欺負他呢。”“……”花辭看著門外道:“雖然我跟白伶相處的時間不及你長,但彼此間還是了解一些的。白伶他絕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相反,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極有條理,而且心思細膩,考慮什麽都別人要周到。你若是信我就趕快去找他問清楚,不然他的心結越積越深,到時候覆水難收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非閑看著花辭,神色古怪眯起了眼,接著,又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我發現你說話跟夜東籬越來越像了。關心別人也是一副威脅人的語氣,讓人想感激都感激不起來。”“嗯,有嗎?”非閑離開後花辭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那句話。他剛才說的話難道跟夜東籬很像?可他自己怎麽就沒感覺到呢。好奇怪呀。非閑奪門而出,卻發現院門依舊關閉著,剛才掛在上麵的鎖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看來白伶還沒離開。他趕緊迂回到後麵找,就在一間堆滿戲服的屋子外,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哽咽聲。非閑心頭一緊,屏住呼吸,偷偷的將窗子的縫隙開得大了些,窺視著坐在太師椅上的白伶。他手裏捧著一塊石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砸,纖長的眼睫低低垂下,掩住了狹長上挑的眼尾。原本他的長相就很張揚,加上桀驁不馴脾氣秉性,整個人都是一副難以接近的模樣。可如今他臉上卻流露著如此脆弱的表情,仿佛燈燭上的最後一縷微光,一吹既滅,一點也不像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風流公子白伶。從非閑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小半張側臉,不過他仔細盯了半天還是認出來了,那不是他們在半澤荒買的七彩石嗎?他記得當時白伶刻完跑到遠處,興衝衝的放進了河裏,還不讓自己偷看,原來那塊七彩石他並沒有放進祈緣河,而是帶了回來。現在又對著這塊石頭哭,這是什麽意思?聽到身後吱嘎的開門聲,白伶哀傷的表情瞬間收斂,轉頭看著推門而入的非閑,趕緊把石頭慌亂的收進袖子,卻被對方撲上來一把抓住。“為什麽哭?”非閑一把抓住了他的雙手,把那塊石頭搶了下來,在白伶阻止前,他將石頭的正反兩麵仔細得看了一遍,發現這就是塊普通的七色石頭,不過上麵光溜溜的,沒有一道刻痕。“你沒刻字?”白伶看著他,不答反問:“你知道那天我為何要你在河邊等那麽久嗎?”“你不是說去河道那邊看河燈,入了神,忘了時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