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有小女星不長眼想湊上去,還按照常見套路發了些豪門通稿,第二天小女星就銷聲匿跡了。 “遠星,明顯有人在背後搞你,我已經聯係人想辦法撤熱搜了,但是耿總那邊必須有個交代。” “沒用了沒用了……”陸遠星表情微涼,“我死定了。” “不是,說不定你好好和耿總解釋一下,我們把那些通稿全刪了,這個造謠應該不會對耿總對聲譽有太多影響,也許能讓耿總不計較,也不會在娛樂圈封殺——” “問題不在這,娛樂圈也不重要……”陸遠星已經是一隻死魷魚了,他滿腦子都是自己一整隻魷魚都在鐵鍋上起舞的樣子,“重點是嚴清,我居然影響到了嚴清的聲譽……” “啊?”經紀人徹底懵了,“這個小編劇的聲譽有什麽重要的?大不了我們付違約金,不簽這個劇本了。現在重要的是你的前途啊!” 陸遠星目光渙散,完全沒聽到經紀人在說什麽。 “老張,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經紀人第一次和自家的演員有了代溝:“什麽跑路?” “不對,我應該跑不掉。四海都是他的轄區……” “什麽轄區?” “上次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把不識好歹的那隻魚切成了魚片,鱗片一片片刮下來的……” “什麽魚片?耿總還兼職廚師?” 陸遠星猛地站起,一把拉住經紀人:“老張,你去找一個鐵鍋來,把我煎了,送上門賠罪!這樣我還能留一個全屍!” 老張:“……?”第25章 嚴清看著微博。 他平時看熱搜,看了消息就走, 根本沒有看評論的習慣。此刻笨拙地刷著那幾條最熱微博底下的評論, 滑動著屏幕的手指愈發用力而蒼白。 【這個編劇長得真好看, 怪不得讓兩個大佬都團團轉。】 【都沒有親密接觸,隻是同事之間搭個順風車而已,抱走陸遠星,已舉報,蹭熱度行為粉絲不約。】 【算半個圈內人。前段時間就聽說橫越的新項目出了點瓜,吃瓜的時候說是抄襲的事情。好像是要簽約的那個工作室老板抄襲工作室員工的創意, 最後橫越直接和那個員工簽約。】 【是不是因為老板抄襲去找員工誰知道呢?長這麽好看,如果真沒內幕, 不去當明星賺大錢,當什麽編劇?說不定就是哄的兩個大佬開心了, 給老板潑了盆髒水吧?】 【都是一個工作室, 互相說對方抄襲, 誰也不幹淨。這年頭編劇居然也玩這一套, 娛樂圈不愧全民娛樂呢。】 【……】 嚴清垂眸看著這些點讚和回複數都極其可觀的熱門評論,一手緊緊地握著手機, 一手攥緊, 指尖深深地嵌進皮膚裏。 這世上的鍾豐和並不隻有一個。 即便是搬到了所有人的麵前,在鐵打的真相之下,所有人都不願意相信, 一個經驗老道的前輩會從新人那裏偷竊創意。 熱搜明顯是有人有意為之, 不過片刻, #陸遠星橫越內幕#的熱搜就從低位一度躍上高位,後頭還墜著個“爆”的標簽。 熱度太高,閑得蛋疼的人太多。 嚴清連一個微博的評論都沒看完,就已經有人將他在人類社會的資料扒了個幹幹淨淨。 【二本大學?黑幕實錘了,二本大學的編劇第一個合同就是橫越的,年度最佳迷惑行為。】 【看我扒到了什麽?居然是在一個老戲院長大的孩子,那個老戲院我沒記錯的話,去年掃/黃/打/非是不是還被抓過?小時候都不知道怎麽長大的,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不是的,那個老戲院原來的那些人真的很好。他還在玫瑰花形態的時候,還會有人給他修建多餘的枝椏,甚至對著他說說話。隻是後來他進入了人類社會,老戲院似乎也轉交給了別人,後來發生了什麽他已經不知道了。 沒過多久,嚴清和鍾豐和的微博就被人發現了。 隻是鍾豐和如今債務官司纏身,自身難保,微博被人輪了個遍也沒出現,隻有嚴清,他那隻發過一條“下雪啦”三個字的微博下麵,評論數量正在迅速增加。 有覺得耿一淮隻是玩玩的、覺得耿一淮這樣的大佬肯定有內情、覺得陸遠星是被陷害了、覺得陸遠星被蹭熱度,嚴清卻是原罪。 出生就是罪。 他捧著手機,盯著其中一句“出生環境這麽糟糕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貨色”看了半晌,直到手機屏幕變得灰暗,他抱著膝坐在床上,一株玫瑰花樹垂落著枝椏,緩緩地挪進窗外的陽台,和那群沒有意識的花草融在了一起。 耿一淮從李穆山那邊聽說了這件事情的時候,車都沒開,直接用妖力回了家。 別墅裏傳來悠揚的鋼琴聲,陶寧穿著一身淡雅西裝,指尖在琴鍵上躍然而動。 耿一淮沒打算管他,在這舒緩的鋼琴曲中,走向樓梯。 鋼琴曲突然聽了。 陶寧看著琴譜,頭也不回地喊住了他:“老耿。” 耿一淮已經邁上台階。 陶寧歎了口氣,緩緩起身,轉頭看向耿一淮:“今天我回妖族開會,天青雀告訴了我一些嚴清的事情。我覺得你在上去之前應該先知道一下。” 耿一淮停住了腳步。 他麵上看似毫無波瀾,雙目望著側臥的方向,深藍色的眼眸中埋著難得的焦急。 他掩下焦急,回過身,在陶寧身邊坐下。 “什麽事?” 陶寧痛心疾首:“以前這種時候你都叫我閉嘴的!重色輕友!” 耿一淮瞥了他一眼。 “我現在就說!”陶寧從昂貴西裝中掏出壓縮餅幹,一把倒入嘴裏嚼了下,立刻說,“他和你說他是在哪成形的了嗎?” 世間生靈千萬,每一個能夠誕生意識、修成人形的妖物,多半都有一段漫長的修煉歲月,或者平淡,或者跌宕起伏。 但如今妖族凋零,除了繁衍出來的妖族,天生地養的妖族並不多。他隻知道嚴清是個“野妖”,至於其他,嚴清不說,耿一淮也沒問過。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 陶寧勾起唇,笑容中頗有些無奈的意味。他正了正神色:“在私槐山腳下。” 話音剛落,耿一淮眸光一暗,眼底藏著複雜的情緒。 私槐山,離他們那日一起采蘑菇的地方不遠。離洞口……更近。 私槐山再往深處走,便是妖族的禁地,是千萬年來光明墜落、黑暗升起的地方。 陶寧接著道:“野妖雖然少,但各個族係總有幾個。而且大多野妖天生地養,妖力修為反而更高。你都不和長老們開會,不知道這幾百年來,血脈越來越重要,但是也沒人會把擅長修為的野妖往外推。但是嚴清……是個意外。” 意外? 耿一淮此刻意念正放在樓上的側臥裏。側臥裏沒有人,陽台上最開著一株與時節格格不入的玫瑰花,枝椏垂落,看上去毫無生氣。 他按壓下現在就想上去的想法,嗓音低沉:“意外?” “對,意外。在他幾百年前剛剛誕生意識沒多久,洞口附近發生了一件大事,你應該也有印象。” 耿一淮點了點頭。 這幾百年間,因為有他的鎮壓,洞口雖然會不穩定,但是能稱得上是大事的,隻有一次。 那時正值人類社會的混亂時期,興許是戾氣太重,鎮壓多年的洞口第一次徹底被衝破,裏頭跑出來了一隻罕見的黑妖,還帶出了數不勝數的黑妖。 洞口附近死了不少人類,耿一淮殺到舊傷複發,最終塵埃落定,那隻和他廝殺了一會的一大團黑氣卻消失了。 那大黑妖居然有斷命之法,分明被耿一淮斬於手下,卻仍舊活著逃走了——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陶寧說:“那次事情之後,花妖族在私槐山下發現了嚴清剛剛誕生意識。你說一個在黑妖作亂的時間點誕生意識的野妖,這麽多年了,用著妖族正統的修習方式,不但沒有像其他野妖一樣勢如破竹,反而妖力低微。放在哪一族,想法都是一樣的。” “——晦氣、猜忌。” 耿一淮已經不見了。 幾乎是下一刻,男人就出現在了那株迷茫而委屈的玫瑰花樹麵前,緩緩半跪下來,平視著對方。 察覺到他的到來,玫瑰花樹抖了抖,所有枝椏都往回縮,似乎想變得更不起眼。 他低聲喊了一聲:“嚴清。” 花瓣抖了抖,枝椏掉落下幾片蔫蔫的枝葉。 它的尖刺都毫無遮攔地綻放出來,以保護的姿態繞著他所有的枝葉根莖。男人卻仿佛一無所覺,就這樣抱了上去,將小玫瑰花樹整株環了起來,帶入側臥裏。 小花妖忙著將花刺收了回去,根莖下意識纏上了耿一淮的手。 “事情我已經讓穆山去處理了。”耿一淮在一旁坐下,輕聲說,“放心。” 過了片刻,小花妖軟軟的嗓音微低:“……我能自己解決的。” 耿一淮沒反駁:“好,但我先讓穆山處理一下評論。” 他回來之前就看過那些評論了。 終歸什麽錯都放在了嚴清的身上。他的出身、他的過往經曆本身就是一種錯。 所以陶寧才特意在門口攔住他,在他上來之前提前告訴他那些事。 “耿先生……”枝葉輕輕抬起,蹭了蹭他的臉頰,“抱歉,今天和你約好了,但我現在恐怕沒辦法——” “可我想。” “啊?” “我還是想和你相親,就在這裏,就在現在。” 小花妖明顯沒想到這個回答,可他卻沒有拒絕耿一淮:“好、好吧。那我現在變回人形……” “不用。” 下一刻,襯衫在眼前麵前攤成一團,小花妖的根莖纏著的手陡然一空,一條又軟又滑的東西纏住了自己。 花苞顫了顫。 “耿先生……?這是你的本體嗎?” “對。既然是正式相親,那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 他環著玫瑰花樹繞了幾圈,最終頭顱停留在一朵半開的花苞旁——應當就是經常冒出嚴清頭頂的那一朵。 紅色的鱗片同玫瑰花的豔紅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 “你是……蛇嗎?” 龍角被耿一淮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