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錦召集衛青山等人,同他們說:“三哥可能還活著,現在西昌王庭大亂,遇水城又被我大齊將士攻下,若讓西昌人先找到三哥必然會拿他做人質,所以必須盡快找到三哥的下落,將他救回。”


    “可三少將軍——”


    李鴻振剛開口,就被衛青山打斷了。


    衛將軍正色道:“十姑娘所言極是,我這就派人潛入西昌王庭,趁亂探查三少將軍的蹤跡!”


    “蔣某請命,前往西昌王庭。”


    蔣淮安更是直接請纓前往。


    他說:“諸位將軍與西昌人交戰已久,相貌身形都已經為西昌人所熟知,我剛入軍中沒多久,對他們來說還是生麵孔,且我見過沈三,也曾聽祖父說過沈家幾兄弟的一些**慣。因此,我去西昌王庭最為合適。”


    喬夏奇道:“蔣哥兒來這也好些天了,還是第一次說這麽多話。說的還挺在理的。”


    沈若錦想親自去,“世上之人,最了解三哥的人是我,自然也該由我去找他回來。”


    秦琅隻是看著她,並不言語。


    沈若錦會這樣說,也在意料之中的事。


    但凡有一絲找回沈家人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必然是要親自去的。


    “可這遇水城還需十姑娘坐鎮!”


    沈家軍的將領們哪能讓十姑娘把最危險的事都包攬了,一個個都爭著要去。


    還說:“要找的是我們沈家軍的少將軍,自然由我們沈家軍的人去。”


    蔣淮安道:“打仗的時候說你我都是過命的交情,現在倒來分沈家軍與旁人了。”


    沈家軍眾將領頓時:“……”


    這個蔣哥兒以前不怎麽吭聲,是怕一開口就嗆死他們不成?


    “這事我來評理,的確是諸位將軍不太對啊。”


    林修齊出來給蔣淮安做見證,說:“諸位將軍之前的確把人家蔣哥兒當自己人來著。這會兒搶著去救人,怎麽能不認了呢?這可不行。”


    蔣淮安點頭道:“林兄言之有理。”


    沈家軍的諸位將領頓時無話可說。


    秦琅適時開口道:“蔣兄武藝高強,又善箭術,的確是帶人潛入西昌王庭的最好人選,但你說你在西昌人那裏是生麵孔,卻不盡然。蔣兄這般形貌……若入王庭必然會引起眾人注目。”


    蔣淮安在山裏待久了,完全不注重外貌,用虎皮獸皮做衣,連日來打仗打得臉也不洗,越發胡子拉碴的,明明才二十來歲,看著他爹一個年紀。


    秦小王爺這話說得十分委婉。


    蔣淮安一點就透,“那我去洗把臉,換身衣服。”


    秦琅點頭,“蔣兄請便。”


    沈若錦剛要喊住蔣淮安,便聽身側的秦琅又道:“阿錦,關心則亂。你不會不知派人潛入西昌王庭尋找其下落,伺機營救隻是第一步。”


    沈若錦聞言,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秦琅伸手攬著她的肩膀,將她帶到桌案後坐下,徐徐道;“如今沈家軍已經入駐遇水城,你可修書一封派人八百裏加急送至西昌王庭,命他們交出所有齊人,如若不然直接率兵打到他們王庭老巢去。”


    沈若錦緩緩接話道:“三哥若真的在西昌王庭,混在大批齊人其中,脫險的機會更大。”


    “正是如此。”秦琅站在案邊,拿起墨條放在硯台上緩緩磨墨,“我為你磨墨。”


    沈若錦展開宣紙,一手提筆,一邊打著腹稿要怎麽寫。


    在場眾人都不忍心打破十姑娘‘沈家一定還有人活著’這個希望。


    所有人都期盼著少將軍還活著。


    這邊正磨墨添筆,忽然有個相貌俊朗,身著錦袍的少年邁步而入。


    屋裏眾人都驚了,“你誰啊?怎麽不通傳一聲就直接闖進來?”


    “看著有那麽一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剛剛才見過。”來人有些不太自然摸了摸剛刮完胡子的光潔下巴,“我蔣淮安啊,洗了把臉你們就不認得我了?”


    “蔣兄?”


    “蔣哥兒?”


    眾人不約而同地湊上前去,都震驚極了。


    林修齊最為驚詫,“你這哪是洗了把臉,分明是換了張臉啊?”


    蔣淮安把亂糟糟的蓬鬆頭發用發帶梳了起來,胡子刮幹淨了,濃眉大眼的俊朗男兒,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果然不假。”


    喬夏繞著蔣淮安轉了一圈。


    眾人都說這下別說西昌人認不出蔣淮安,就算是他們這些跟蔣兄同吃同住了好幾天的人都認不出。


    蔣淮安直接問眾人,“帶人潛入西昌王庭這事,你們還爭不爭?”


    “不是不想爭,實在是爭不了。誰讓我們沒學過換臉?”


    李鴻振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要不我也去洗把臉,把胡子刮了試試?”


    眾人都讓他省省吧。


    沈若錦見狀,便將此事交給了蔣淮安,囑咐他千萬要小心行事,又寫好書信,派人送去西昌王庭。


    兩件事同時去辦。


    眾人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當天晚上,沈老將軍來了遇水城。


    他見到沈若錦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她:“你都知道了?”


    “嗯。”


    沈若錦幫阿公推輪椅,在遇水城守將府的練武場上慢慢走著。


    她問阿公:“您當年親眼看著天子叩城門害死那麽多人,為什麽要還要幫他守邊境?”


    沈老將軍一時沒說話,隻是眸色複雜看著她。


    沈若錦啞聲道:“一年前,您非要送我回京,也是因為早就知道皇帝對沈家沒有半分感激,隻有憎惡,是不是?”


    沈老將軍不答,隻在心裏應:是。


    他以為他閉口不提當年之事,把小十送回京城,讓小十回到臨陽侯府,跟沈家再無往來,就能平平安安地過下半輩子。


    畢竟沈家兒郎都已經死絕了,隻剩一個流著一半沈家血脈的小姑娘,皇帝應該不至於趕盡殺絕到這般地步。


    但沈毅沒想到的是這事沒完,楊萬雄作為西疆都戶,竟然在西昌大軍攻打落月關的時候,故意斷了沈家的糧草,不派援軍,想讓沈家軍全部死在西昌兵刀下。


    可恨啊。


    可恨至極!


    沈若錦鬆開輪椅,走到阿公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您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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