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錦離開梁王府,飛快地朝林家別院掠去。


    後有追兵,她為了避免暴露行蹤,刻意亂跑了一趟,擾亂他們的追捕路線。


    快到別院的時候,蛇毒發作得厲害,她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幾乎是靠爬,一點點移到別院門前。


    此時已經是深夜,守門的小廝都已經回去歇息。


    沈若錦想敲門,愣是連抬手的力氣。


    她竭盡全力坐了起來,階前月光清冷如霜,左臂的血口子不斷地滲出血來,染紅了衣袖。


    好久沒有這樣狼狽過了。


    在梁王府看到長兄的那一瞬間。


    她實在太過震驚。


    以至於腦子一片空白,把一切都拋諸腦後,竟然被那女巫師放出來的銀蛇咬了一口。


    沈若錦喘了一口氣,想爬起來敲門,可剛剛起身就又跌坐回去。


    氣力耗盡。


    這毒著實有些厲害。


    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暈眩的,眼前門和燈影都重重疊疊地看不真切。


    沈若錦無意識地喊了一聲“秦琅。”


    就在這時,大門忽然從裏麵打開了。


    有人提燈而出,暖光照亮了眼前。


    沈若錦的雙眼模糊一片,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朦朧間,有人邁步而出,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怎麽弄成了這樣?”


    秦琅的嗓音有些飄忽地傳進沈若錦的耳朵裏。


    沈若錦一把抓住秦琅的衣襟,不知道眼前是真還是幻想,又喊了一聲,“秦琅。”


    秦琅把她抱得更緊了,“是誰傷了你?”


    沈若錦昏昏沉沉的,還不忘跟他說最要緊的事,“我見到我長兄了。”


    她不知道自己說得夠不夠清楚,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說:“秦琅……我見到我長兄了。”


    秦琅看她衣袖上全是血,直接把人抱回屋去,讓人備熱水,拿幹淨衣裳來。


    他也剛回來不久,見沈若錦不在,便問侍劍她去哪了。


    侍劍說姑娘今兒原本是出門去跟南謁巫師打聽事情的,回來的時候路過梁王府,就說順便進去探探。


    哪知道這一去,夜深了也不見回來。


    秦琅聽到這裏,立馬就要過去接人。


    哪知道剛打開門,就看見了倒在門前的沈若錦。


    他把人抱回屋裏,放到榻上,先讓侍劍幫她換了身衣衫,然後就立馬給她處理傷口。


    左臂有咬傷,還有好大一條血口子。


    血色偏暗。


    是中毒的跡象。


    侍劍大驚,“姑娘這是中毒了,我去請大夫。”


    話聲未落,她就看見秦琅低頭,給沈若錦吸出毒素。


    “姑爺……”


    侍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用嘴吸出毒素是很不可取的辦法。


    極有可能導致兩人同時中毒。


    但姑爺他……此時顯然顧不上想那麽多了。


    侍劍立馬去給姑爺端了個盆來。


    不一會兒,秦琅就吸出了不少毒血。


    又取出袖中的白玉瓶,倒出兩枚丹丸來,喂沈若錦吃了。


    剛才沈若錦說什麽來著?


    她見到長兄了。


    沈知洲?


    沈知洲非但沒死,還出現在了南州?


    秦琅一邊給沈若錦包紮傷口,一邊琢磨這事是真的,還是沈若錦中毒之後產生了幻覺。


    侍劍在邊上看著姑爺看著像是沒事,又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有事,想了想,還是感覺請大夫去了。


    沈若錦昏迷的時候,還一聲聲地喊著“長兄”。


    秦琅知道沈家的兄長們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他低聲勸道:“你先好生歇著,等你好了,你陪你一起去找長兄。”


    但願沈知洲是真的還活著。


    秦琅在屋裏陪了沈若錦許久。


    喬夏和林修齊聞訊而來。


    “小十怎麽了?怎麽出去一趟還受了傷?”


    喬夏幾乎是衝進來的,衝得太快,差點把坐在榻邊的秦琅推出去。


    “等她醒了,你再問。”秦琅說:“我也想知道。”


    林修齊看了看邊上盆子裏的血水,還有換下來的衣衫上都沾著血,忍不住道:“看起來,傷得不輕啊。”


    “可不是。”喬夏都心疼死了,“滿屋子都是血腥味。”


    秦琅這一路,恨不得走哪就把沈若錦帶哪。


    到了南州之後,要查鐵礦的事,擔心沈若錦牽扯其中會有危險,才把她放在別院,自己帶著鍾黍等人暗中去查。


    哪曾想他才出去一天。


    沈若錦就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就一眼沒看住!


    他不應該讓沈若錦離開他的視線。


    喬夏一直在那說,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傷了小十,一定要把那人剁了。


    林修齊聽著她說話,看著秦琅的表情,心道:你可別說了。


    再說下去,秦琅可能就要殺過去了。


    又過了許久。


    侍劍帶著大夫回來,給沈若錦診治了一番,毒素已經被壓製下去了,傷得不算重,現在是睡過去了,等睡夠了自然會醒。


    大夫甚至說你們自己會解毒,還請什麽大夫。


    “不會解毒。”秦琅道:“隻是喂了兩顆萬清丹。”


    “萬清丹?兩顆?”


    那大夫聞言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傳聞中可解百毒的萬清丹,千金難求,他直接給人喂了兩顆。


    難怪什麽毒素都清了。


    大夫白來了一趟,甚至想出錢向秦琅買顆萬清丹回去當鎮店之寶。


    秦琅沒理他。


    侍劍趕緊把大夫送走了。


    喬夏堅持要留下陪著沈若錦。


    秦琅問她:“你要跟我們一起睡嗎?”


    喬夏的臉皮還沒厚到那個程度,但又放心不下小十,就說:“我可以坐著。”


    “人家夫妻同眠,你好意思在邊上坐著?”林修齊拽著喬夏往外走,“大夫都說她沒事,毒素已經清了,睡夠了自然會醒,你有什麽話等表弟妹醒了再說。”


    喬夏被他拽到了門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看見林修齊幫他們把門給關上了。


    喬夏低聲說:“小十是去梁王才受的傷。”


    “然後呢?”


    林修齊頗有耐心地問道。


    “她肯定是幫我去探聽梁王府死的是誰,所以才受的傷!”


    喬夏說話的聲音更低了。


    “你想多了。”林修齊抬手在喬夏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你沒聽見表弟妹昏迷著還在喊長兄嗎?她為誰去的梁王府我不知道,反正她腦子想的肯定都是她長兄,而不是你。”


    喬夏聽到這裏,沒好氣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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