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半月,蕭衍夜夜宿在長樂宮。


    也再未提起為蘇妤請個嬤嬤教規矩的事,兩人默契的揭過那一茬,誰都不再提。


    蘇妤輕柔撫摸自己的花瓣,被天雷劈出的痕跡淡的幾乎看不見。


    明天就是萬壽節了。


    紫宸殿,蕭衍讓人把那盆花擺在窗前:“仔細照料著,掉一片花瓣,朕要你們的腦袋。”


    皇帝壽辰,賀禮自然要精心準備。


    望著內務府送來的賀禮單子,無一不是珍貴罕見之物,即使送不起珍貴的,也是百壽圖這樣寓意極好的繡品。


    “誰像她這樣敷衍,就送一盆隨處可見的花?”蕭衍嘲諷道。


    福安早已摸透他的心思,笑嗬嗬道:“珍貴的賀禮那麽多,陛下也隻將蘇娘娘送的擺在殿裏,陛下對蘇娘娘這樣好,蘇娘娘若知道了,定要感動得哭出來。”


    果然,蕭衍嘴角勾起,十分受用。


    趕在萬壽節前繡完了百壽圖,薛楚月鬆了口氣。


    “明日就是萬壽節了,陛下會在含元殿宴請群臣,聽宮裏的老人說,會十分熱鬧。”秋雨為薛楚月梳發。


    薛楚月是商戶女,從小吃穿不愁,但說起宮宴,那絕對是沒見過的。


    “陛下體恤,允後宮嬪妃也能出席宮宴,到明日自然就瞧見了。”薛楚月也有些期待。


    進宮這麽久,日日在這宮牆裏待著,可算有一件有意思的事了。


    忽然,冬雪麵色凝重的走進來。


    薛楚月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問她:“發生了何事?”


    冬雪跪在地上:“娘娘,夫人要將二小姐送給申國公的次子做妾。”


    薛楚月心髒猛的跳了下,眼前發黑。


    申國公次子是什麽德行,京城人人皆知,秦樓楚館的常客,府裏的通房侍妾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更別提是做妾,那就是個火坑。


    ……


    宮宴設在含元殿。


    蘇妤一大早就醒來了,悄悄把本體收回來,心情格外雀躍。


    宮女調笑道:“陛下過生辰,娘娘怎麽這麽開心?”


    對宮裏的太監宮女,蘇妤一向寬容,惹得他們都敢和她開玩笑了。


    蘇妤揚著笑:“當然高興了。”


    現在是辰時,開啟離宮倒計時。


    “娘娘對陛下可真好,若陛下知道娘娘的心思,定然歡喜。”


    宮女捧來衣服,伺候蘇妤換上。


    盯著那件緗色宮裝,蘇妤皺起眉,不太喜歡這個顏色。


    “換一件。”


    宮女為難:“這是福安公公送來的,說是陛下特意為娘娘挑選,希望娘娘能在宮宴上穿。”


    所有人都看得出陛下是什麽意思。


    緗色,即淺黃色,與蕭衍明黃色的袍服極為相稱。


    蘇妤還是不願意,任性道:“我喜歡紅色。”


    本體花瓣的顏色,多漂亮啊,沒有人會不喜歡紅色。


    宮女拗不過蘇妤,隻好給她換上紅色,接近於正紅的緋色衣裙,若說後宮誰最適合穿紅衣,非蘇娘娘莫屬。


    這事被回稟到蕭衍耳中,蕭衍捏了捏眉心:“算了,隨她去吧。”


    不識貨。


    宴會設在下午,但從中午開始,含元殿就逐漸熱鬧起來。


    熟識的夫人小姐互相寒暄,談論這近日的趣事。


    蕭衍未到,殿內氣氛還算輕鬆,其中被談論最多的就是蘇妤。


    從一個二等奉茶宮女,爬到帝王寵妃的位置,夜夜獨寵,聖眷正濃,這件事本身就極富傳奇色彩。


    而當事人此刻……不負寵妃之名。


    “陛下,臣妾和您一起露麵,不會有人說閑話吧?”蘇妤靠在蕭衍身上,茶言茶語,“說臣妾閑話沒關係,可是臣妾看不得那些人彈劾陛下,臣妾該多心疼啊。”


    蕭衍瞥她:“你會心疼朕?”


    蘇妤躺在蕭衍懷裏,趁著離開前多吸點龍氣,以後就吸不到了。


    “怎麽不會?”


    蘇妤真心實意道謝:“陛下對臣妾這麽好,若不是陛下,臣妾現在還是個奉茶宮女,在宮裏伺候人呢,哪裏有這麽多漂亮衣服穿,有這麽多人伺候?陛下對臣妾的好,臣妾會永遠記在心裏的。”


    感謝你慷慨的龍氣,咱們有緣再見啦!


    蘇妤在心裏默默道。


    蕭衍哼笑:“算你有點良心。”


    “陛下駕到——”


    “太後娘娘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


    “蘇美人駕到——”


    一聲接一聲的通傳聲響起,殿內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蘇美人想必就是他們方才談論的寵妃娘娘了,當真是得寵,這麽重要的宮宴,居然能和陛下太後一起露麵。


    嬪妃那邊同樣驚訝。


    難怪她們都落座這麽久了,也不見蘇妤出現,原來是在陛下那裏,打著和陛下一同出現的主意,果然心機深沉。


    之前被禁足的鄭選侍三人也得了恩典,能夠出席宮宴。


    三人咬著牙看那道豔紅的身影,分明厭惡至極,卻不得不跪下行禮,心裏快慪死了。


    蕭衍在最高處落座,淡聲道:“平身。”


    “謝陛下——”


    殿內為蘇妤安排了位置。


    但蕭衍沒讓她過去,而是直接讓她跟著自己在最上首落座。


    若不是還有些理智,讓人在旁邊加了個矮一些的小凳,權當蘇妤是陪侍,第二天彈劾的折子裏指不定怎麽說他們呢。


    哪怕如此,也讓不少大臣眉頭皺起。


    蘇妤一身豔紅,柔柔依偎在蕭衍身側,順便蹭他的飯菜,耐心等待原劇情裏那場刺殺。


    可惜歌舞換了一場又一場,眾人沒了一開始的熱情,都昏昏欲睡了,還沒等到。


    蘇妤悄悄抬眼看了眼小金龍,比之前更大了,隱隱有成年金龍威風凜凜的氣勢,身子不自覺貼過去。


    “陛下,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忘了我吧。”


    蕭衍當她喝醉了,把她手邊的酒收走:“莫要說胡話,醉了就讓宮女扶你下去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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