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妤左右看了看,還記著謝臨光那句跟著他,乖乖跟了上去。


    剛才過來時,蘇妤隱約聽到有人在說河神,再一看這架勢,立馬猜到了大半,這兩個小孩八成是用來祭祀河神的。


    蘇妤慢了幾步,走過去時正好聽到小孩說:“河神是妖怪,長長的妖怪。”


    小孩年齡很小,說話時眼神懵懂稚氣,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迎來怎樣的命運。


    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村長連忙過來捂住小孩的嘴:“瞎說什麽,河神大人豈是你能詆毀的?”


    他衝謝臨光賠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您別放在心上。”


    這時,江慕雪和洛鳴過來把謝臨光拉走,和他說剛剛從村長嘴裏問到的消息。


    蘇妤在旁邊聽了一耳朵。


    據村長說,他們村子叫山泉村,原本也像其他村子一樣,經常受到妖怪侵擾,村民們叫苦連天。


    突然有一天,村裏來了一位河神。


    河神一直待在水裏不露麵,但隻要每年給它獻上兩名童男童女,快入土的老人當做添頭,河神就會庇佑村子不受妖怪侵擾。


    說來神奇,自從他們開始祭祀河神後,村裏竟真的沒再來過妖怪。


    蘇妤趁謝臨光不注意,往嘴裏扔了一顆沒撕油紙的糖,哢嚓哢嚓嚼起來,一邊聽一邊在心裏吐槽,當然不會來妖怪,因為最大的妖怪直接住在村裏了。


    江慕雪問村長,獻給河神的那些人最後會怎樣,村長眼神閃爍,說自然是去侍奉河神大人了。


    河神在水裏,人去了水裏哪還能活?


    洛鳴義憤填膺:“要我看,這哪是什麽河神,分明是吃人的妖怪。”


    之前給蘇妤糖的那個師妹也一臉氣憤:“還有村長,助紂為虐,太過分了!”


    蘇妤默默點頭。


    謝臨光微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江慕雪走向他:“師兄,我們要怎麽辦?”


    謝臨光手搭在劍柄上,摩挲兩下,拔劍,一道寒光閃過,兩個小孩身上的繩子應聲而斷。


    村長嚇了一跳,驚駭:“你們這是對河神大人不敬。”


    下一秒,鋒利的劍搭在他脖頸處。


    村長嚇得腿軟,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像篩糠:“饒、饒命,仙人饒命!”


    謝臨光看著他,吩咐:“繼續儀式。”


    謝臨光這副人狠話不多的模樣深深震撼了在場村民,在他們心裏,仙人都是慈悲為懷的,哪個會像他一樣上來就把劍架人脖子上。


    祭祀儀式手忙腳亂的繼續。


    兩個孩子和那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都被劍宗弟子們護在了身後。


    村長又害怕又焦急:“沒了祭品,河神大人一定會發怒。”


    沒人理他。


    蘇妤悄悄往後退,怕一會兒河神出現自己被殃及池魚,剛溜了幾步,又被謝臨光皺眉提溜回來:“亂跑什麽?”


    謝臨光沒有拿劍,劍卻依舊懸在空中,距離村長的脖子隻有一寸,劍刃閃著寒芒。


    蘇妤悶聲道:“害怕。”


    謝臨光神色稍緩:“怕就乖乖待著。”


    說完,他將蘇妤放到救下來的兩個小孩邊上:“別亂跑。”


    祭祀儀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村民們像往年一樣跪下,嘴中念念有詞,仔細聽去就是一些讚美河神的話,然而本該擺著祭品的地方空空蕩蕩。


    沒多久,河邊刮起了大風,卷起一片枯葉,天色驟然暗下來,狂風大作。


    狂風幾乎要把人刮倒。


    蘇妤閉上眼,盤腿坐下,一手拖住一個小孩,免得他們被風吹跑。


    狂風中,嗡鳴的劍聲劃過耳膜。


    蘇妤沒看見謝臨光他們是怎麽和‘河神’打鬥的,隻聽到一陣駭人的陰森聲音:“何人敢搶本神祭品?”


    村長眼睛一亮,跌跌撞撞爬起來向‘河神’跑去:“河神大人!”


    下一秒,村長驚恐的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血盆大口在眼前放大。


    “啊——”


    一聲慘叫過後,村長去侍奉他的‘河神’了。


    河神陰森尖細的聲音道:“肉老而柴,這就是你們準備的祭品?”


    眾人:“……”


    不知道村長可否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祭品。


    兩個小孩指著遮天蔽日的妖怪,激動道:“是河神!妖怪!長長的妖怪!”


    蘇妤眯著眼瞧了瞧,原來是一條黑蛇。


    這種級別的妖怪,換作以往,根本沒資格讓謝臨光出手。


    看著師弟師妹們與蛇妖纏鬥,謝臨光似有所感,回頭看了眼身後,小姑娘埋著腦袋,似乎怕極了。


    膽子太小。


    蘇妤再睜開眼睛時,狂風停了,天色已經恢複正常。


    眼前,一條巨大的黑蛇躺在地上,致命傷是七寸處一道幾乎將它貫穿的劍傷,劍意洶湧,哪怕隔很遠都能感受到那種恐怖的壓迫感。


    謝臨光的劍意與他俊美帶著邪性的樣貌截然不同,講究一力破萬法,十分正派的劍意。


    如果沒見過謝臨光,隻感受他的劍意,定然會以為劍意的主人是那種一身浩然正氣的磊落君子。


    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但第一眼看到謝臨光,確實很難將他與正派聯係起來。


    長劍染血,謝臨光手腕一翻,腥黑的蛇血被靈力震開,劍身光潔如新。


    “師兄好厲害。”眾人驚歎。


    “難怪宗主會派師兄鎮守鎮妖塔,鎮妖塔那麽多凶惡妖獸,除了師兄也沒人鎮得住吧。”


    江慕雪上前關心他:“師兄,你有沒有受傷?”


    謝臨光搖頭,長劍入鞘,轉身向蘇妤走去。


    蘇妤似在出神,表情依舊呆呆的,不知是不是又被嚇傻了。


    謝臨光眉頭微擰,本來就夠呆了。


    村民們和蘇妤的表情大差不差,呆愣的看著蛇妖屍體,心中駭然,怎麽也沒想到他們供奉了這麽久的河神居然是妖怪。


    有人反應過來,連忙衝玄元劍宗的人跪下磕頭:“仙人!仙人請受我們一拜!”


    謝臨光沒看他們,徑直走到蘇妤麵前。


    女孩臉上的灰還沒擦掉,那雙純淨清豔的眸子眨了眨,漸漸凝實,落在謝臨光身上,亮晶晶的:“你殺了那個蛇妖。”


    哥哥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就去找個厲害的妖保護她。


    謝臨光是這裏麵最厲害的。


    謝臨光眉梢微挑,現在倒是不怕他了。


    “起來吧,妖怪已經死了。”謝臨光看了眼身後的村民,思索片刻,對蘇妤說,“我會在泉水村留一道劍意,短時間內不會有妖怪敢靠近,你留在這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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