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剛剛那番話,謝臨光都笑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蘇妤救了他呢。


    蘇妤眼神慌亂一瞬,臉頰被捏得疼,薄薄的水汽悄然從眼底湧起,那雙烏黑靈動的眸子害怕的眨了眨,小心翼翼抬起:


    “哥哥,你不會這麽狠心的對不對?”


    謝臨光眉梢挑了挑,額間的紅痣如血,襯得那張臉邪肆昳麗:“誰知道呢,沒準我就是這麽狠心。”


    本是逗逗蘇妤,沒想到她當真了。


    小姑娘鼻頭一酸,淚珠子珍珠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可是除了哥哥,沒人能幫我了。”


    滾燙的淚珠落在謝臨光手上,燙得他手腕輕顫一下。


    聯想到小姑娘的身世,謝臨光難得沉默。


    她沒有修為,孤苦無依,隻能緊緊抓著自己這根救命稻草,若是被丟下,恐怕連走出桃花鎮都難,更別提去千裏之外的劍宗尋親了。


    “行了,又沒說不答應,哭什麽?”


    謝臨光嫌棄的甩掉手上的淚珠:“帶你回宗可以,但你又怎知你那夫君會收留你?”


    謝臨光確信自己從未聽過‘厲擎’這個名字,想來也就是個外門弟子,劍宗外門弟子數不勝數,但入了仙途後拋妻棄子的八卦可不少。


    蘇妤確信:“他一定會的。”


    就這麽信任那個不知道在哪的夫君?


    謝臨光上下打量她一番,忽然問:“你們成親了嗎?”


    蘇妤一愣,並不知道什麽叫成親,眼神慌亂的眨了眨,但氣勢不輸:“當然!”


    謝臨光又問:“何時成的親?”


    蘇妤:“記、記不清了。”


    謝臨光挑眉,看出她沒說實話:“既然成親了,他當初去劍宗為何沒有帶上你?”


    蘇妤想起哥哥臨走時說的話:“因為很危險,他怕我受傷。”


    倒也能講得通。


    下方,劍陣已成,狐妖幾次想衝出劍陣都沒成功,化為原形猛烈撞擊劍陣,一個師弟學藝不精,竟真的被它撞開。


    “狐妖要跑了!”


    謝臨光神色微凜,帶著淡淡的冷意,手中龍淵劍出竅,直直插在劍陣缺口處,劍陣瞬間被補全,甚至比之前還要堅固。


    謝臨光緩緩啟唇:“結殺陣。”


    眾人微愣,但還是聽話的變了陣型,困陣變殺陣。


    狐妖發出淒厲的慘叫。


    蘇妤心肝一顫,同為妖怪,雖然狐妖不是個好東西,但物傷其類,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害怕的把臉埋進謝臨光懷裏,蘇妤身子一僵,猛然意識到眼前這人就是最厲害的除妖師。


    完完全全的自投羅網。


    腰間那雙手緊了鬆,鬆了緊,強勢的彰顯存在感,讓人無法忽視。


    “這一路上,你往我懷裏撲了多少次?”謝臨光忽然出聲,嗓音很淡,聽不出喜怒,也讓人摸不清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妤仰起臉,表情呆呆的。


    謝臨光拎著她衣領,將人從懷裏揪出來:“既然有夫君,就別往別的男人懷裏撲。”


    蘇妤以為他在生氣,小聲道:“沒關係,他不會介意的。”


    謝臨光扯了扯唇:“我介意。”


    蘇妤:“……”


    瞥了眼女孩又呆又茫然的表情,謝臨光唇角極淡的挑了下。


    既然答應了帶她回宗,謝臨光不會食言,至於其他的,她若能找到那個所謂的夫君,自然最好,若不能,也與他無關。


    “別後悔就行。”


    丟下這句話,謝臨光將人帶下去,放到角落:“待在這兒別亂跑。”


    蘇妤小嘴微張,眉頭不自覺皺起,沒想明白那句別後悔是什麽意思。


    餓了,先吃點東西吧,蘇妤沒心沒肺的把旁邊的花揪禿了吃掉。


    狐妖奄奄一息之際,謝臨光走過去,收回了龍淵劍。


    少了一柄劍,殺陣頓時潰散。


    狐妖抓住時機,運起全部妖力想要逃走,卻被一柄氣息駭人的劍釘回原地,妖血溢出染紅地麵。


    狐妖渾身是傷躺在地上,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抬起那張雌雄莫辨的俊逸臉龐,一雙眼睛勾魂奪魄,脆弱的看著他們,似在懺悔求饒。


    心軟的弟子麵露不忍,別開臉。


    謝臨光看著狐妖,餘光將其他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下一瞬,那柄劍毫不留情往深紮了幾分,狐妖臉上的表情不受控製變得猙獰。


    謝臨光冷冷勾唇,嘲諷道:“仔細看著,這是妖怪,你們在不忍什麽?”


    “難道妖怪殺人的時候會不忍嗎?”


    “這麽心軟,還除什麽妖?不如趁早稟明師門,回家種地去。”


    幾名弟子麵露羞愧。


    謝臨光冰冷極具壓迫感的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掃過一圈:“再有下次,也別曆練了,直接回宗門吧。”


    所有人都慌了,連忙道:“謹遵師兄教誨!絕無下次!”


    絕無下次,也不敢有下次,他們要是就這麽回去,以後絕對會被師弟師妹們恥笑的。


    謝臨光麵無表情收回目光,說不上滿不滿意,這種同情妖怪的行為一開始就要製止,否則日後絕對會釀成大禍。


    從狐妖口中逼問出失蹤的女子在哪,謝臨光讓洛鳴帶著人去找。


    在龍淵劍的威壓下,狐妖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氣息奄奄之際,狐妖眼睛一轉,看到坐在角落安然無恙的蘇妤,眼珠子猛的瞪大,腥甜的血湧上喉嚨:“你們……為什麽、為什麽不殺她?”


    都是妖怪,憑什麽區別對待?


    其他人一臉莫名:“你這狐妖亂說什麽?我們是正道弟子,隻除妖,不殺人。”


    狐妖連氣笑的力氣都沒有,擠出最後一口氣:“她不是人……”


    蘇妤眼底閃過慌亂,狠狠瞪一眼狐妖:“你才不是人!”


    狐妖咬牙:“我本來就不是。”


    蘇妤:“……”


    “你不是,我是。”蘇妤氣憤。


    看著蘇妤竭力掩藏身份的行為,狐妖忽然沒了揭穿她的心思。


    反正自己也活不了了,揭穿她也沒意義,倒不如給這群人留個禍患,不管怎麽看,妖怪扮成人都不像是有好心思,沒準以後能替他報仇呢。


    見狐妖閉嘴,蘇妤長舒一口氣。


    忽然對上謝臨光探究的目光,蘇妤又緊張起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怯怯道:“看我幹什麽?”


    蘇妤並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有多可疑。


    狐妖都看不下去了,這麽笨的妖怪,真的能幫他報仇嗎?


    謝臨光直覺蘇妤可能瞞了他什麽,但沒往妖怪那個層麵想,他探過蘇妤的脈絡,是人而非妖。


    他並未深想,總歸這次曆練結束,他們也不會再見。


    誰也沒想到,這次曆練會那麽快結束,兩個月後,宗門傳信,鎮妖塔有異,命謝臨光速速回宗,弟子曆練之事延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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