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上,楚淮醒了過來,大眼睛裏有了絲茫然。 駱子陽已經活蹦亂跳,楚淮背上的傷也已被完全修複,連疤痕都沒留下。 發生了什麽楚淮記的清清楚楚。 殷小鳳隻是占用了他的身體,卻並未屏蔽他的意識。 他……親了靳天逸。 楚淮隻鬱卒了幾秒,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太快了。 他心下歎息。 他原本打算逐步增進感情,走校園純愛路線,先撒個嬌摸個小手抱抱什麽的,靳天逸要真沒耐性了,他再想辦法。 可現在上了二壘,他怎麽好意思再退回三壘? 進度條拉太快,他也很無奈。 這是意外。 為了和靳天逸睡在一起,他也是豁出去了。 幸好恐怖世界沒人認識他。 但願在他性別曝光前,他能殺掉寄生在他體內的鬼。 其實自己主動在撩,靳天逸能像現在這樣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不承諾,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醒了?”身側靳天逸掰過他的臉,哂笑。 “嗯……”楚淮對上他深邃的眼睛,聲細如蚊。 “嬌嬌,你最後是不是被殷小鳳反噬了?”駱子陽湊頭過來問。 “我不知道。”楚淮蹙眉。 靳天逸微訝。 巴士穿梭在黑暗中。 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縷極刺眼的光,靳天逸捂住了楚淮的眼睛。 “怎麽我第一次回歸就沒這待遇,眼睛都差點被刺瞎了。”駱子陽嘟噥。 逐漸適應了光線,透過靳天逸的指縫,楚淮冷不丁看到一座高高的荒塚。 而巴士正直直地朝它軋過去! 楚淮一驚,下意識抱緊靳天逸,預料中的顛簸撞擊卻未傳來,巴士……穿透了那座荒塚,開了進去。 另一個世界就這麽在楚淮眼前展開。 巴士在河岸行駛,河水是血黃色的。 河沿岸整齊的分布著低矮的純白房屋,楚淮莫名覺得那房屋的樣子有點眼熟。 河的對岸漆黑一片,看不真切。 此時暮色四合,前方的街道上,有“人”正吆喝著賣東西。 “這裏是……陰間?”楚淮不確定道。 駱子陽詫異於他的淡定,他想起自己剛來時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臉一陣紅。 靳天逸點頭。 楚淮早幾年聽老嶽說過鬼塚。住在偏遠山區的人們一般會山路上築造鬼塚,給過路的野鬼居住,以防他們入村侵擾。 所以如今一經聯想,便輕易得出結論了。 塚相當於陰陽二界的媒介,一般情況下活人和鬼無法在二界穿梭,而天記……相當於通行證和暫住證。 既然有陰間,那恐怖世界又是怎樣的存在? 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楚淮沒有問出口。 “你先回去,我帶嬌嬌去買層房。”靳天逸淡道。 楚淮瞪大眼睛。 買房? 出手這麽大方? 靳天逸比自己還有錢? 他忽略了靳天逸說的是“層”。 “好,婚房哦。”駱子陽並未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反而出言調侃。 靳天逸瞥了他一眼,拉著一臉懵逼的楚淮下了車。 街上的店鋪頗有民國風格,靳天逸帶著楚淮左繞右繞,最後來到一家……畫鋪外。 店鋪的門口放著一個高而大的火盆,火盆裏似乎在燒著什麽,有點嗆人。 進去後,入眼的家具古樸簡約,架子上擺放著的畫卻是現代風的,畫上畫的是房屋內部布局。 老板娘正在畫架前畫畫,她年近三十,美豔動人、成熟風韻。 “天逸,又來新人了?” 老板娘擱下畫筆,素手纖纖,美目流轉,還未來得及笑,看到楚淮和靳天逸交握的手,臉登時僵了下。 靳天逸身側的女人個子很高,清麗明秀,氣質拔然。 楚淮憑借靈敏的嗅覺,第一時間感知到了來自老板娘的敵意,他目測了下老板娘的三圍,覺得自己陷入劣勢,正想著怎麽挽救,靳天逸卻開口了。 “芸娘,以前就提過,別這麽叫我。” 他捏了捏楚淮的臉,眼底藏著深深的笑意:“他喜歡吃醋,成天胡思亂想。” 楚淮:“……”配合著臉紅一下。 芸娘強顏歡笑。 她認識靳天逸那麽久,靳天逸對她都是不鹹不淡的,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相邀,卻得到了那樣的結果。 的確,沒人配得上他。 強大而謙卑。 她這心思慢慢也淡了,卻沒想到才幾日過去,他身邊就多了一個女人。 “我們結婚了。”靳天逸淡道。 楚淮錯愕地偏頭看他:“???” 明明隻是副本需要,自己都沒當回事,他何必說出來擋掉麵前這朵這麽美的桃花? 他自己都覺得可惜。 這芸娘十之八.九是鬼,靳天逸和她來段人鬼戀多帶勁。 他並不希望靳天逸明確表態,他早晚要和靳天逸分道揚鑣,他怕靳天逸後悔。 楚淮突然覺得自己很渣。 看來他得更努力地扮演好愛慕者的角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他愛與關懷。 靳天逸看著芸娘,語氣平靜,意有所指地強調:“冥婚。” 芸娘頓時臉色煞白。 靳天逸是……鬼啊。第16章 審判牆 靳天逸叫楚淮去架子上挑一幅畫。 楚淮隨便挑了一幅,那畫很重很厚,薄如蟬翼的紙張疊了一層又一層,可能有上百層。 畫上室內的裝潢簡約又別致。 靳天逸拿著畫走到火盆麵前,將畫卷扔了進去。 楚淮一下子明白了之前河岸的白房子為什麽那麽眼熟了。 那是陽間燒給死人的。 壽衣店裏的紙房子大同小異,所以那些白房子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也不足為奇。 他現在暫住陰間,靳天逸所說的買房就是把房“燒”給他。 芸娘看著二人離去,眼神複雜。 他們進了一間尖頂的酒店式公寓。 楚淮數了下,公寓隻有矮矮的五層。 進去後,楚淮看到公寓內牆上鋪滿了的畫,呼吸有些局促。 這裏的任何一幅畫放到現實世界裏,都是世界級名作。 畫作的風格極其壓抑致鬱,隻肖看上一眼,就足以深陷悲哀的情緒無法自拔。 “這是……” 靳天逸斂眸:“我們稱這麵牆為審判牆,任務者死在副本內,這麵牆上會自動出現獨屬於任務者的畫作。” 楚淮驚訝於這座公寓的曆史,他看到了上千幅畫作。 他順著時間線找過去,在牆最底下非常不起眼的角落裏找到了屬於李斌汪雪的畫作。 畫中,李斌渾身赤.裸地趴在一個女人身上,皮膚是可怖的暗紅色。 那個女人並不是汪雪。 但汪雪也在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