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玥姑娘,淨玥姑娘……」刻意壓低嗓音的低喚,帷幔外頭有個模糊的影子,「奴才小唐子。」


    淨玥望了眼身旁沉睡的男人,拿起衣服遮住自己。


    「小唐子?」雙頰熱辣辣一片,方才發生的一切,他都聽見了?


    「淨玥姑娘,」小唐子低著頭,不會讓自己瞧見不該看見的東西,「依皇上的習慣,您是不能陪睡到天亮的。」


    心頭微微一緊,淨玥點頭。「我明白了。」


    自己隻是交換的條件,又不是後宮裏的嬪妃,怎有資格與皇上同睡?


    淨玥起身,玄契的索求無度,讓她全身酸軟無力。


    「上哪兒去?」倏地,皓腕被握住。


    「民女不是嬪妃,不能陪寢到天亮。」背對著他,她低語。


    「誰說的?」玄契一把將她扯回懷裏,大手緊摟住她,「沒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準去。」


    他忘了自稱朕。


    外頭,小唐子聽得嘴巴張大到快可以塞下一顆饅頭了。


    「小唐子。」他喚。


    「奴才在。」


    「還不滾!」


    「遵旨。」小唐子闔上嘴巴,機靈地退下。


    這淨玥姑娘還真特別呀!


    淨玥被他摟在懷裏,他的長腳與她交纏,平時邪氣逼人的樣子不見了,俊容還帶著睡意,瞧上去是要命的性感。


    淨玥仰眸看他,心中百轉千回。


    他就是人家口中暴虐無道的昏君嗎?不顧百姓死活大建問天台;殘殺護國忠臣於安平殿……他種種的惡行她早聽徐大嬸說過不下千百次,可是現下睡在身旁的玄契,隻像個年輕又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大孩子。


    這男人真多變啊!


    「你看我都看癡了。」頂著她的發心,玄契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倦意。


    聞言,淨玥心頭一緊,慌亂地背過身去。


    對於一個掠奪自己貞操的男人,她的思緒飛到哪兒去了?師父的安危還係在他手上,她卻……


    可是不能否認,他的動作十分溫柔,彷佛還帶點憐惜。


    環在腰問的手收緊,淨玥聽見身後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他又再度睡熟了嗎?


    疲乏的感覺席卷而來,她也緩緩地閉上眼。


    好累。


    刻意壓低音量的說話聲,忽遠忽近的傳來,淨玥長睫顫了顫,睜開雙眼。


    這裏沒有窗,陽光照下進來,因此無時不刻點著宮燈,讓人無法分辨時間。不過身畔的床已冷,玄契應該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收拾整理的宮女們發現她醒來,一種奇異的神情從她們臉上掠過。


    「淨玥姑娘,」說話的宮女叫小喜,是小唐子特地調過來伺候她的,「吵醒您了?」


    淨玥不安地抓起絲被遮住自己光裸的身軀。


    「沒有。」她不習慣在人前裸露,即使對方是女子也一樣。


    「您要不要先梳洗?皇上在等著您呢!」


    「等我?」淨玥下意識地望了眼身畔的床褥,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淨玥姑娘?」小喜再喚一次。


    俏臉霎時通紅,淨玥連忙頷首。


    她們都知道昨天……


    小喜的手巧,才眨眼的工夫就將淨玥打扮得清麗動人。她們在宮中待久了,早見怪不怪,雖然她不是任何一位女官,單憑她夜宿麒陽宮,早知道怠慢不得。


    據他們說,玄契在蓮園已經等她一個早上了。


    越過長廊,經過九曲橋,不遠處的騷動引起淨玥的注意。小喜見她停下,也跟著止步,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兩名做嬪妃打扮的女人,各被數名宮女簇擁著,在她們中間,一道鵝黃色的嬌小身影害怕地蜷縮在大石做成的假山旁,默默地任那兩名妃子惡意欺淩。


    「那是絹兒,原本是伺候蕭貴人的宮女,」小喜音調平平,沒有任何起伏,


    「最近才被封為才人。」


    淨玥訝異的回頭,同是嬪妃,可以這樣欺負人嗎?況且如此明目張膽,竟無人阻止?


    「年前她得到皇上的臨幸,所以被封為才人,」小喜靜靜地說道,「蕭貴人認為她勾引皇上,罪大惡極。」


    「皇上呢?沒有阻止?」


    小喜略微驚訝地看她。


    「後宮那麽多嬪妃,皇上怎麽可能都記得?這些瑣事,不應該去驚擾皇上。」


    秀眉擰起,淨玥不認同這個論調。


    曾讓自己寵幸過的人,怎能以一句忘記輕言帶過?他究竟糟蹋過多少顆女子的真心?


    因為背光,看得不是很真切,隱約瞧出鵝黃衫裙的女子掩麵哭泣。


    小喜聳聳肩,重新邁開腳步,淨玥跟著她的步伐繼續前行,臨走前,她正好迎上蕭貴人掃過來的怨毒目光。


    她對自己充滿敵意,應該是因為昨晚的事吧!


    女人的怨妒多麽可怕!若是目光能殺人,恐怕她早已被千刀萬剮。可是她不懂,明明知道愛的是個薄幸的男人,她們又何必將心放在他身上?


    遠遠地,陣陣花香撲鼻而來。朱色的大型拱橋上,一座四角涼亭靜靜佇立,雪白的帷幔隨風輕揚,隱約可見身著龍袍的男子。


    她的心沒來由的一縮。


    「民女見過皇上。」她福身。


    玄契唇瓣微勾,鳳目含笑,更顯俊美灑脫。


    淨玥在心中低喟,就是這樣的男子,才會教她們失魂吧!


    「朕等你很久了,」他示意她坐下,心情似乎不錯,「陪朕賞蓮。」


    她雙頰微紅,想起昨夜的春色旖旎,突然感到一陣臉紅心跳。


    她不該的呀!


    淨玥強迫自己將注意力移至拱橋下的蓮花池。偌大的蓮葉配上飽滿的花苞,有些已綻放,有些待放,奼紫嫣紅煞是好看。


    「皇上,我的師父們……」定下心神,她輕聲開口。


    菱唇被修長的指點住,玄契挑眉。「你放心,你的師父們安然無恙,隻要你乖乖順著朕,到時朕自會放人。」


    淨玥將千言萬語吞回腹中,擔心再問下去隻會徒增玄契的反感。


    「你可知為何朕要你來賞蓮嗎?」


    她搖頭。


    「因為在朕的眼中,你就像蓮。」笑意更濃,玄契凝眸看她。


    微風拂過,吹亂她一頭青絲。


    淡淡的笑浮上淨玥的唇角。這算恭維嗎?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輕淺的笑容教玄契一時失神,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姣好的容顏。


    「你的笑一向如此嗎?」


    「民女的笑?」她不覺有任何特別。


    「沒什麽。」玄契斂眸,淡道。


    她或許不自覺,她的笑能安撫躁動的人心,無欲無求、不諂媚不貪婪,有種……幹淨的感覺。


    「這是番邦進貢的葡萄酒,你試試。」他指著她杯內紫紅色的液體。


    「民女的酒量並不好,不能喝酒。」她推辭。


    「試試。」他的話不容反駁。


    淨玥依言啜了一小口。甜甜的不嗆,十分順口。


    撐著下額瞧她酡紅的雙頰,玄契似笑非笑的問:「好喝嗎?」


    「嗯。」擰著眉心,淨玥應聲。沒有想象中那麽嗆辣。


    「再喝一杯。」他示意小唐子為她斟滿酒。


    小唐子狐疑地瞥了皇上一眼,這酒雖然十分好入口,卻是後勁十足,酒量差一點的人,兩三杯就不行了。


    「皇上……」淨玥有些遲疑。


    「喝完它。」


    她順從地一飲而下。


    再喝一杯,比之前更滑順,暖意從腹中升起,漫過四肢百骸。


    玄契輕搖酒杯,眸光詭譎難辨。


    「這佳釀朕一向不輕易示人,」他飲盡,「是你才有。」


    因酒意,淨玥眸裏泛著氤氳之氣,顯得格外晶亮動人。她眨眨眼,頭有些暈眩。


    「快謝皇上恩典啊!」小唐子在身後提醒。


    「多謝皇上恩典。」她喃喃重複。自己的反應好像變慢了。


    玄契笑容更熾,「那再多喝一杯。」


    「皇上。」搖著頭,她拒絕。


    「聽話。」玄契半哄半誘,又讓她喝完一杯。


    支著額,淨玥眉心微蹙。不行,頭更暈了。


    玄契輕輕笑開,京戲裏常演出貴妃醉酒,他早想親眼看看,卻遺憾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如今他總算一償宿願。


    果然千嬌百媚啊!


    他含口酒,俯身封住她柔軟的唇。


    淨玥嚶嚀一聲,被他的大手抱滿懷,她無力地偎在他懷裏,酒紅色的汁液自唇角滴落。


    玄契眷戀地與她的唇舌纏綿,狂烈熾熱的吻吞噬她的心魂。


    周敦頤「愛蓮說」最後的一句訶: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朵清蓮,他偏偏是摘定了。


    小唐子識相地退出亭外,示意其它宮女回避。


    「皇上,」小唐子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玄契淨身,「您好像挺喜歡淨玥姑娘。」


    「怎麽?你不喜歡?」


    「小唐子是奴才,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隻要是皇上喜歡就行了。」


    舒服的泡在溫水裏,玄契閉眸。「你想說什麽?」


    「隻不過……」小唐子吞吞吐吐想了又想,「淨玥姑娘不是天女嗎?這樣會不會不好?」


    「你不是說那是迷信?」


    「是這麽說沒錯,」小唐子幾乎快成了八字眉,「可是防著點也好啊!」


    「既然是迷信,又有啥好在乎?」


    小唐子吞了口口水,心裏直犯嘀咕。


    如果皇上真不在意,就不會下令誅殺那麽多同年歲的年輕女子了,分明就是對淨玥姑娘偏心。


    「怎麽不說話了?」


    小唐子嘿嘿傻笑。要他說什麽?他才不會去做觸怒聖顏的傻事。


    「你覺得朕很喜歡她?」


    「嗯。」


    「那很好。」他微笑。


    「很好?」


    「朕就是要讓她覺得朕寵溺她。」


    「皇上,小唐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朕知道你不明白。」他瞅了小唐子一眼,「也不冀望你明白。」


    「對了,皇上,」小腦袋瓜子一轉,他笑問:「再過兩個月就是您二十歲的壽誕了,小唐子先祝您長命百歲、健康安泰。」


    一抹淡淡的笑痕在他唇邊漾開,小唐子得寵不是沒有原因的。


    「皇上,您要怎麽慶祝?」小唐子興奮地問。


    「還不是和往年一樣。」心念一轉,玄契的思緒繞回淨玥身上。


    她是孤兒,一定不曾過過生日,要不要先準備什麽?


    「皇上,今年可不能一樣,」不知他心神早已遠揚,小唐子仍在碎碎念,「今年可是您的二十歲壽誕。」


    玄契起身,頎長勁瘦的身子嘩啦一聲離開水麵。


    「皇上,您起來了怎麽不通知一聲?」小唐子一驚,連忙取過長衫給他披上。


    薄衫沾水而變得透明,玄契身後偌大的圓形烙痕清楚可見。


    這是他不願宮女伺候入浴的原因。


    「朕看你說得正起勁,不忍心打斷。」含著笑,他一撩濕發,走出浴間。


    小唐子略微驚訝地抬首,似乎淨玥姑娘來了之後,皇上的心情不再那麽陰晴不定,笑的時候也變多了。皇上可能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好看,每每宮女們都會看癡了,連他都不由得臉紅心跳呢!


    不管皇上是要寵溺淨玥,或是要感覺寵溺淨玥,或許都算好事一樁。


    「啟奏皇上,西南三省因洪水泛濫成災,百姓生活困苦,請皇上下令開放義倉,解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堂下,吳大人稟報。


    「準。」玄契擺手。


    「謝皇上。」


    「啟奏皇上,南蠻突狼王送來祝壽大禮,」秦駙馬堆滿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請皇上過目。」


    玄契好看的唇瓣勾了抹興味的弧。


    明明這麽多人,卻沒有一個像淨玥笑得如此賞心悅目,每個人的笑容都像豺狼般貪婪。尤其現下說話的秦世磊,不知收了突狼王多少好處,笑得頰邊肥軟的肉都在顫動,油都快滴出來了。


    不過也罷,他不予計較。他們是否為貪宮汙吏,是否私底下私相授受,剝削民脂民膏,這一切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反正他也不想要這個天下。


    「嗯。」他懶懶地應聲。


    「還不快呈上來。」秦世磊回頭低喝。


    五箱大型木箱被抬至殿前,每一箱都要四個彪形大漢才扛得動。秦世磊得意的一一打開,頓時夜明珠、如盤子大小的雕龍玉璧、上等織錦、奇珍異寶光華滿殿。


    玄契意興闌珊地頷首,表示看過。


    每年差不多的東西,了無新意。


    秦世磊見皇上興致缺缺,他嘿嘿兩聲,又回頭招手。


    「皇上,好東西在後頭。」


    「哦?」他挑眉。


    一名壯漢抱著一隻巨型木箱入內,箱子比之前較窄較高些。


    「皇上,這要請您親自打開才有意思。」秦世磊搓著手,巴結地道。


    「小唐子。」玄契低喚。


    「遵旨。」


    小唐子才用力扳開木箱的鎖,群臣已一陣嘩然。


    玄契眸中幽光閃過,總算浮現一抹笑。


    一名美豔妖嬈的女子從中站起,她身上的布料極少,僅遮住重點部位,飽滿美好的胸形在薄紗中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想。雪白的手臂及玉腿裸露在外,水蛇腰輕扭,動作大膽而豪放。


    秦世磊不怕皇上不喜歡,這個女人是天生尤物,要不是要呈給皇上,他早就獨吞了。


    堂下群臣不分年齡,全瞧得目瞪口呆。


    清朗的笑聲在大殿上傳開,玄契懶懶地靠向椅背。「突狼王真有心啊!」


    「這是當然,皇上的壽誕怎能輕忽?」


    「那好,回突狼王,為了答謝他的重禮,朕將百靈公主賜與他成親。」


    「謝皇上。」


    「小喜,淨玥姑娘在嗎?」小唐子擦去額上的汗,氣喘籲籲的問。


    「她去花園走走。」小喜抬首,見他身後跟了一群小太監,每個人手上都捧著東西,「這些是什麽?」


    小唐子蹙眉。「你怎麽沒在淨玥姑娘身邊伺候著?」


    「我也想啊!不過她說要一個人靜一靜。」


    「雖然她不是嬪妃,可是最近受寵得緊,你得小心點,別惹怒皇上。」小唐子提點著。


    「我明白。」


    「啊!對子,」他拍了拍額,「我還要趕去別的娘娘那兒呢!這些都是皇上的賞賜,你幫淨玥姑娘收著。」


    「這些都是?」小喜驚呼。


    「不然呢?」小唐子古怪地顱她一眼,「不是和你說她正受寵嗎?有什麽好奇怪?」


    「就是蕭貴人也沒拿這麽多吧!」小喜不禁咋舌。


    小唐子冷哼一聲,悄悄壓低音量,「蕭貴人算什麽?依我看,她就快失寵了。」


    「因為淨玥姑娘嗎?」小喜好奇地睜大眼。


    「幹淨玥姑娘什麽事?不過好像也有點關係喔……」小唐子自言自語,「不過最主要是因為突狼王送來的祝賀大禮。」


    「什麽東西?」


    「美人,一個大美人,」小唐子興奮地比手畫腳,「她從木箱子裏跳出來,身上的衣服好單薄,袒背露胸又扭腰的,連吳大人他們都看呆了,那個蕭貴人又算什麽?」


    「是嗎?」小喜不是很相信他的眼光。


    「哎呀!不和你說了,越聊越起勁,等等誤了時辰又得挨罵。」小唐子碎碎念。


    「誰敢罵你?誰不知道皇上最親信的內官就是你,那些女人巴結你都來不及了,哪還敢罵你。」


    「話不能這麽說,我怎麽算也是個奴才,」他示意其它人把賞賜放下,「還是得按照規矩辦事。」


    「好好好,你快去忙吧!」


    「對了,小喜,」小唐子走沒幾步又回過頭來,「再過不久就是皇上的壽誕了,這裏頭有些是南蠻那兒的上等織錦,你記得讓淨玥姑娘挑幾匹布做衣服,千萬別太寒酸了。」


    「嗯。」小喜點點頭。


    「做成怎樣都行,就是別比蕭貴人差。」小唐子再三叮嚀。


    「知道了,怎麽年紀輕輕像老頭一樣囉唆。」小喜扠著腰道。


    「我是好心提醒,還嫌我囉唆!」小唐子鼓著頰,搖頭晃腦的離開,「真是好心沒好報。」


    小喜輕笑,越看他越像個小老頭。


    「小喜?你站在門口傻笑什麽?」身後,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


    小喜嚇得肩一縮,連忙跪下問安。


    「皇、皇上,」怎麽前麵都不傳呼一聲,害她嚇掉半條命,「剛剛小唐子送賞賜來,所以……所以就……」


    「嗯,起來吧!」玄契頷首,「淨玥呢?」


    「淨玥姑娘人在後院。」小喜子趕緊稟報。


    「你忙你的,朕自個兒過去就行了。」


    「是,皇上。」


    玄契定到後院,幾乎是立刻就找到那抹月牙白的纖弱佳人。烏亮的青絲垂至腰際,濃密的長睫在她柔美的臉上印下淺淺的陰影,她虔誠的雙掌合十,彷佛空氣在她身旁都凝住了。


    倏地,玄契笑容一斂。


    她在做什麽!


    「淨玥!」他喊,用力拽過她的肘。


    「皇上?」淨玥吃痛的回頭,望入一雙複雜難懂的黑瞳。


    「你在做什麽?」他劍眉緊蹙,極度不悅。


    「民女在向天祈求師父們健康安泰。」他抓得她好痛!


    「在朕的地方,不許有神佛之說。」漂亮的鳳目冷光乍現,邪魅得難以親近,不似前兩天溫文軟語的模樣,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民女……」淨玥不明所以的擰著眉心,不懂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從小她的身邊就隻有師父和佛像們啊!


    見她疼得唇色泛白,玄契悻悻然地放手。


    「朕說的話就是聖旨,」他冷冷地道:「你別再犯了。」


    「民女明白。」揉著被他弄疼的肘,淨玥斂下的美眸裏隱藏著情緒。


    見她委曲求全的模樣,玄契心中更惱。


    他原本是要拿玉鐲子給她的,沒想到鬧得如此不愉快。


    淨玥身上有種魅力,不斷撩動他的心,和那些想當皇後想瘋了的女人有如天壤之別。她無欲無求隨遇而安,讓他覺得有她在身邊:心情就會變得好平靜。


    好像終於真正找到一個屬於他的東西。


    思及此,玄契不由分說地一把拉過淨玥,狠狠地封住她的唇,把她吻得一陣天旋地轉,手腳發軟。


    她是他的,誰也不許搶走!


    「皇上……」直到淨玥快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


    「朕不信神佛,」她的唇被他吻得紅腫,嫣紅誘人,「所以你別再惹朕生氣,隻要你乖乖的,你要什麽賞賜朕都可以給你。」


    「民女隻要……」所有的話在迎上他的眸後吞了回去。


    這個男人,前一分鍾才怒不可遏,下一分鍾又把她摟在懷裏激情纏綿,可是剛剛在他眸底一閃而過的是脆弱,她不會錯看。


    玄契深深吸口氣,重新綻開迷人的笑。


    「這是朕要賞你的。」他從懷中取出一隻玉鐲,其色如血清澈透亮,他輕輕套入她的腕,「千萬別弄丟了。」


    淨玥訝然地抬眸望他,心中一動。


    「正好。」玄契龍心大悅地執起她的手,眼中透出難得的暖意,「這鐲子很小,一直找不到主人,它現在是你的了。」


    淨玥順著他的目光,凝視腕上的血紅玉鐲,玄契或許沒自覺,他說到它時語調顯得特別溫柔。


    「謝皇上恩典。」她輕聲道。


    她驀然發現,在麵對玄契時,她的心會變得好酸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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