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明送車的另一邊上車,對旁邊已經動爪吃上了的貝凡說:“我們還要開四個多小時,到的時候……怕是明天了。”他看了一眼時間,體貼道:“寶貝兒,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覺。”隨著邙明點火發動引擎,啟車上路匯入往來車輛,貝凡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將自己的臉貼到在冰冷透明的車窗上。“我不會困的,”貝凡對於人類城市還不熟悉,滿臉驚奇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麵五光十色的都市夜景,拍著胸脯信誓旦旦道,“嗨,小瞧我是不是?我以前在湖裏的時候,常常一晚上不睡的在水裏抓魚,熬夜這點小事情,根本難不倒我的啦。”三十分鍾後,從副駕駛上睡得東倒西歪的魚,用自己的腰把那他搞不明白的安全帶都給繞了個圈,然後橫過身子,躺到了邙明的腿上。倒也多虧邙明租的這輛車是自動擋,換擋的位置並不是常見的推杆式,而是新式的大瓶口蓋模樣的紐扣式換擋器,所以貝凡身體躺在上麵,也不會覺得硌。若是租了一輛推杆式的掛檔車,說不定會把這條魚硌得睡不著,但也不好說。邙明瞄了一眼這條魚過分柔軟的腰,知道他會以各種千奇百怪的姿勢,將身體塞過難以通過的角落。適逢中秋節,路上大部分的人不是已經回家過節,就是在回家過節的路上,在路上的車遠不如往日裏多。邙明開車上公路,兩邊房屋逐漸稀少,除了公路上一排路燈,旁邊都是黑漆漆的莊稼地和樹影,周圍隻有靜默的風聲。邙明很清楚,在今晚24:00點過去前,自己是沒有辦法趕回家與家人慶賀了,本來都安排妥當,卻被意外打斷,生生錯過了和家人團聚的日子,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他身邊沒有家人,這本該是個很寂寞的夜晚,但他卻隻感到安靜快樂,沒有一絲孤單。因為他的腿上躺了個魚腦袋,睡眠好如死狗,就連他在轉彎時踩刹車過彎道,再換腳繼續踩油門,都沒能把這條魚驚醒分毫。於是這夜晚就溫暖起來了,再也不會讓人孤獨,在安靜的月色下,一人一魚踏上了歸家的路途。等進入壺川市,開回邙明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四點鍾。邙明之前為了接大尾巴魚出來安置就很忙碌,一直就沒睡夠覺,又在江城機場一頓折騰後熬夜開了一宿車,再好的精神,此時也感到了疲倦。他把手伸到貝凡腰下,悄悄掛了停車擋,再把貝凡的安全帶解開後,靜悄悄地看著那把自己腿當枕頭的貝凡,睡得魚事不省。而自己家裏仍然在為他亮著燈,顯然是有人在等,他不願驚醒貝凡,脫下西裝外套疊成枕頭,代替自己的腿給貝凡枕著,輕手輕腳的放下他,獨自下了車。聞家的大宅是一座依山靠水的山間別墅,風水極好聚氣養人,平日裏邙明的父親都在這裏居住,別墅中一直備著邙明和他同胞哥哥聞陵的房間,在節假日和兄弟倆不忙的時候,他們平均每個星期都會回來住上幾天,陪伴獨自在家的父親。當邙明走進玄關時,發現他哥聞陵居然一直沒睡,挽著袖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專注地處理著電腦上的公務。客廳裏沒開大燈,邙明意外道:“哥,你這是醒了,還是熬了一宿沒睡?”“昨晚陪爸喝了點酒,然後就處理了一下公務。一個沒留一點,居然已經天亮了。”聞陵看了眼時間,終於收起了電腦,“中秋節都過了,你這位大人物才姍姍來遲。”“確實是江城機場出了故障,臨時取消了所有當晚的航班。”邙明簡短的解釋了原因,轉移了話題,“你身兼數職,一辦公就忘了時間,以後還是要注意些,畢竟熬夜傷身。”他們兄弟二人的關係近日有所緩和,難得有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交談的時候,得到了邙明的主動示好,聞陵也沒辦法繼續繃著臉,和緩了表情,“既然知道我忙,你就快回公司來幫忙。家裏的公司總有你的一份子,那什麽勞什子的古漢語,當著興趣愛好學著玩玩兒也就罷了,你可別準備一輩子做個學究。”邙明換上拖鞋,直起身體後,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窗外的車,見裏麵的貝凡似乎仍在睡著,沒什麽異動,這才讓他稍稍放心。“哥,我還得有半年才能畢業呢,以後再說吧。”他狀似無意的提及:“對了,江城的那個新區的住宅規劃承建商,贏伯伯是不是很想要?”聞陵點了點頭,“這兩年,贏氏地產都沒接過什麽拿得出手的項目,公司盈利報表不盡人意,股價一連跌了不少。這個項目我一直在關注,若是能拿到這個江城政府的新區招標,這樣的利好消息,肯定會讓贏氏地產的市值有所回升。”邙明也點點頭,“是啊,小禮哥不在這些年裏,贏氏地產的繁重的業務運營重新壓回二老身上,他們身體又不好,這些年很有些□□乏力……我能理解哥你會在他們忙不過來的時候幫一把手,但你到底不是贏家的人,這樣做確實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外麵的人都在議論紛紛。”“……憑我與小禮的關係,有什麽名不正言不順的?”出乎邙明的意料,自己隻這一句話,聞陵的神情就冷了下來,“邙明,隨便外人怎麽說都不值得我去理會,但我沒想到,居然連你也是這樣的態度。”邙明心中歎氣,小禮哥走了差不多三年,聞陵卻仍然是一副沒從過去中走出來的模樣,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但沒人知道到底需要多久。隨著邙明走進客廳,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聞陵終於看清了自己親弟弟的模樣。西裝外套不知道丟在哪裏,白色西褲更是皺得沒法看,邙明隨意敞開的襯衫領口內,看得見脖子上一道顯眼的抓痕。聞陵頓時神色很是厭惡,緊緊皺起了眉。“這就是你不能按時回家過節的理由?”聞陵臉上的怒氣來的十分意外,“光顧著跟人鬼混,連回來和爸一起過節的時間都沒有?”被親哥劈頭蓋臉一頓罵的邙明有點傻眼,他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有什麽——那是之前他在浴缸裏給魚洗尾巴的時候,貝凡不高興時賞他的那一爪子。尤其是在江城機場這一頓折騰後,他的西裝早就很狼狽了,尤其是褲子剛才又被一隻魚滾了半天,實在是已經皺得不能看了。在贏禮死後的這三年中,邙明幾乎不能理解他親哥對他的種種邪門歪火,但此時被這樣冤枉,他心中也生出了怒氣,冷淡的道:“我沒有跟人鬼混。”“爸說他親眼撞見你跟人開-房,難道這還不叫鬼混?”邙明啞口無言。他覺得今天他哥跟吃了槍藥一樣,完全不講道理。果然熬夜使人上火嗎?他確實開了房,卻是跟了一條魚開的房,空有犯罪意向,沒有犯罪事實。連物種都不同,他就算動了心思都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更別說現在養著魚,跟養兒子一樣的精細養護,跟伺候祖宗一樣的虔心供著,他哪能成功犯罪呢?聞陵卻已經起身,拿起外套就向外走,一副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親弟弟多說的模樣,他神色有異,嘲諷得極為刻薄:“我還真是佩服你,想勾引一個人的時候不擇手段,玩膩了便毫無心理負擔的丟棄,人生大步向前看,一點負擔和良心都沒有。”聽了這話,邙明也動了火,他眉頭緊皺,“你講點道理,我什麽時候勾引……你到底在說什麽?”“你這樣的沒心沒肺,我有時候還真是羨慕你。”聞陵麵帶冷笑,語氣中的嘲諷之意戳人心肺,“有時候想起來,還真是為……感到不值。”語焉不詳的聞陵大步離開了聞家的別墅,徑直走向外麵的泊車位上自己的跑車。他從貝凡所在的那輛汽車便走過,被親哥罵得一臉懵的邙明,頓時緊張起來。他是真的怕貝凡突然從裏麵伸出一條魚尾巴,再給外邊的聞陵展示一下,那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但所幸這隻睡著的魚穩得不行,完全沒有感覺到車外走過了一個人,有一種天塌下來我繼續睡,反正也有邙明頂著的安全感。湊巧經過車子的聞陵,也沒有往車窗裏看,因此在昏暗的日光下,他並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被他弟弟帶著“開-房鬼混”的當事魚。聞陵上了自己的跑車,百萬級別的豪車引擎啟動後相當給力,一腳油門下去就提速,短短幾秒後,車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邙明簡直被罵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哥是吃錯了什麽藥,他揉了揉自己因為連連熬夜而已有些疼痛的太陽穴,一回頭,就看到他親爹正在樓梯上看著他,不知在那裏偷聽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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