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娘可以替自己做決定,但沒辦法替駱桂香做選擇。


    顧大娘欲言又止。


    駱桂香雖沒有生意頭腦,但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在線的。


    她主動提出:“這是你們倆的買賣,我就不參與了。”


    自己賺錢不帶隊友,顧大娘有點愧疚,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幫駱桂香出主意:“如果你不認識做盒飯的同行,也可以考慮雇人幫忙,但切記不能雇太多,雇一個信任的人幫忙打下手就行了。


    每天多做100份,一個月下來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邱老板不是說了嗎,盒飯越多越好。”


    “好,我會考慮的!”駱桂香已經開始在腦海裏尋找自己信任的人了,想來想去,她決定讓老媽來幫忙,到時候給老媽開工資,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個待辦事項在邱靈心中打上了勾。


    接下來,該完成另一個待辦事項了。


    邱靈瞥了眼院子,問道:“咦,馬大哥呢?”


    駱桂香指了指臥房:“在睡午覺呢,怎麽了嗎?”


    “我有生意跟他談。”


    駱桂香:“啥?!”


    顧大娘默默偷看邱靈兩眼,這小姑娘到底是幹啥的呀?


    做完吃食生意,又要做剪紙生意?


    這個跨度未免太大了些!


    驚訝過後,駱桂香更多的是激動!


    為避免空歡喜一場,她再次詢問:“你是想買他的剪紙?”


    邱靈:“沒錯。”


    這些年,丈夫表麵陽光,但隻有駱桂香知道,他一直因為年紀輕輕就落下下半身終身癱瘓一事而鬱鬱寡歡。


    如果丈夫知道有人看中他的手藝,應該會很高興吧!


    思及此,駱桂香起身往臥房走:“我去把他薅起來。”


    見狀,顧大娘拍拍褲腿上不存在的灰,起身說了再見。


    接下來就是駱桂香的家事了,她們關係再親近,在談及到‘錢’這個敏感的詞匯,也要懂得避嫌。


    馬良正酣睡著,忽然身上一涼。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媳婦懟過來的大臉,“艾瑪!嚇死我了!媳婦,你幹啥呀?”


    駱桂香嘿嘿一笑,“邱老板來了,說是要跟你談生意。”


    “跟我?談生意?”馬良揉眼睛的手頓住,忽然笑道:“你別開玩笑了,她能跟我談什麽生意?”


    邱靈在外麵將兩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往下接了句:“你媳婦沒開玩笑,是真的!”


    屋子裏沉默半晌。


    不多時,駱桂香把馬良推了出來。


    馬良不確定地問:“老妹兒,你能跟我談什麽生意?不能是剪紙吧?”


    “為什麽不能?”


    “這玩意兒不是有手就會麽?”


    邱靈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她就不會!


    要人人都會!還會有關門弟子這一說法嗎!!!


    等等,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先不論其他,我找你買剪紙,你就說賣不賣吧。”邱靈輕咳一聲道,差點被馬良帶偏了。


    馬良猛點頭:“賣,當然賣了!”


    開玩笑,有錢幹嘛不賺!


    他轉頭看向駱桂香,“媳婦兒,你去庫房把我的存貨都拿出來,要小心點喲。”


    “知道了知道了。”駱桂香沒好氣地轉身去庫房。


    一箱子、兩箱子、三箱子!


    整整三個箱子的存貨!


    光是看到這些,馬良就十分滿足。


    他一臉自得地指著三個箱子說:“這一箱是兩塊錢的,這一箱是兩塊五的,這一箱是三塊錢的。


    不議價哦,雖然它們對於門外漢來說隻是紅紙一張,但對於我來說都是精心製作的作品!


    你可以挑選挑選,大多都是不重樣的!馬上要過年了,貼幾張在門上既喜慶還能辟邪,保證跟別家不撞款式!”


    避不避邪不知道,但看得出來,馬良在盡力推銷了。


    邱靈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裏取出剪紙。


    這三箱剪紙應該都是馬良要放到集市上去買的,因為每一幅都用透明膠狀紙封存著,可見愛護。


    箱子裏剪紙的價格不同,複雜程度也不同。


    比如普通的福字隻需要兩塊錢,一些吉祥話字樣的就是兩塊五,而篇幅更大的風景、人物剪紙則賣到了三塊錢。


    但在邱靈心中,歸根結底就一句話:便宜得要死!


    後世隨便在路邊攤買一對福字,怎麽也得6、7塊錢吧,況且馬良製作的還比機器刻的精致。


    三個紙箱也就中號大小,大概能放下8個40碼的鞋盒。


    不知具體有多少幅,但邱靈不在乎:“一起買了吧,給算算多少錢?”


    駱桂香驚完,馬良驚!


    “你,是全要麽?”他吞了吞口水,遲疑問道。


    邱靈摩挲著下巴,“就這還不夠呢,你有空的話就多剪些,在過年之前我都收。”


    馬良受到大大的震撼,平時他去集市擺攤,一天能賣10幅就謝天謝地了,邱靈一下子幫他解決了所有存貨,他怎能不激動,怎能不高興!


    還是駱桂香率先反應過來,蹲下身數數量。


    “兩塊錢的有198幅、兩塊五的有76幅,三塊錢的有51幅,總共……739元。”


    當駱桂香說出價格時,馬良明顯雙眸一亮,瘦弱的臉頰都在此刻有了血色。


    739元,不及駱桂香半個月賺的錢。


    但那又怎樣!


    總算能替妻子減輕一點負擔。


    這樣,他活著還算有點價值不是嗎?


    然而,邱靈接下來一句話,卻令他陷入兩難。


    邱靈問他:“除了這些作品,你其他作品還賣嗎?比如那幅清明上河圖剪紙。”


    氣氛在此刻凝固。


    那幅作品是馬良的得意之作,耗時整整五年,是心血的凝聚,是堅持的結果,意義非凡。


    駱桂香見丈夫的臉色從興奮激動到猶豫不決,一切都明了,她開口回絕道:“不賣,就那幅不賣。”。


    每次馬良在欣賞那幅剪紙時眼裏都是有光的,對駱桂香來說,再多的錢也抵不過那抹光亮。


    誠然,馬良也不想賣,那畢竟意味著自己五年來的堅持啊!


    直到邱靈說出:“我出10萬。”


    嘶~


    屋子裏響起夫妻倆的吸氣聲。


    什麽叫誘惑?


    這就叫誘惑!


    邱靈繼續拋出籌碼:“價格可談。”


    馬良震驚得時而摸摸鼻子,時而看看媳婦。


    他五年堅持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養好手藝,好有朝一日養家糊口嗎!


    所以——


    馬良大著膽子小聲叫價:“11萬?”


    邱靈拍桌:“成交!”


    她轉身就出門取錢。


    是以,當馬良看到11遝萬元大鈔時,差點被砸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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